无语,太无语了!白虚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赖话都让裴钰一个人说完了。
白虚室最开始不愿意,一来他的确一直把裴钰当做弟弟,谁也不会接受一夜之间弟弟变爱人,而且他从未想过跟一个男人有什么。裴钰消失五年回来后,他没法再把裴钰单纯当弟弟,把他当男人看的话,裴钰的确优秀。他聪明,上进,勤奋,心思缜密,如果不是对待感情太偏激,会是个不错的伴侣。他一直希望裴钰能放下,早日觅得佳偶。
事到如今,白虚室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了,裴钰如此执拗,这样耗下去,劳心伤身,还会牵连身边的人。
“裴钰,你真的想好了吗,这条路很不好走,如果我们迈出了这一步,就没法回头了,寻常人家娶妻生子,天伦之乐,你就都没有了。”
“我成不了亲了。”
裴钰说得斩钉截铁:“白虚室,我心里都是你,全都是你,没有一点空位,我没法爱上别人,也没有别人会要我的。”
若真如他所说,和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也是害人害己。
“师兄,其实你也有一点喜欢我的,对吗?”
白虚室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沉思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道:“我可以跟你试试。”
裴钰闻言立即来了精神,白虚室抢在他有所动作以前迅速补充道:“但你必须保证,不会在打医馆和师父他们的主意,让他们尽快回去,否则,我也未必没有手段来对付你。”
白虚室绝对会做到。招惹过白虚室的人都应该庆幸白虚室是个宽容大度的人,否则只要他想,他可以用数十种仵作也验不出来的办法轻而易举的取人性命。
“好!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你不许反悔,一千件,一万件,我都答应,我什么都给你,所有的一切,什么都给你。”
白虚室无奈道:“你的嫁妆实在丰厚,可我拿不出聘礼娶你。”
裴钰与他额头相抵:“你的聘礼,一个首肯就够了。”
裴钰抓起假账本,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联名状,欠条往地上一扔,抛下手边的蜡烛。房间里很快便火光跃动,大火燃烧着,黢黑的纸灰到处飘扬,落在茶碗里,床帐上,地板上,不过无妨,这屋今晚是不会住人了。
裴钰抱着白虚室,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环在他腰上的胳膊不断收紧,再收紧,他抱着他心心念念的人,这一刻,如获至宝。
裴钰试探道:“师兄,我倒是有万贯家财给你下聘,要不换我娶你吧?”
白虚室也环抱着他,作为年长者,眼中自有数不清的忧虑,可这样的火光太夺目了,它在白虚室的眼里闪烁,将那些忧虑吞噬个干净。这火还在烧着,烤的人脸颊绯红,浑身发烫。
白虚室轻笑,嗔怪道:“口出狂言,色胆包天。”
过夏
两年后。
药生尘医馆门下,站着一位小公子,身着天青色亚麻衣裳,像是汝窑的瓷,一支同色的玻璃种翡翠簪子挽起一半头发别在脑后,露出光洁平坦的额头,主人有意将额间头发悉数收束上去,但他的头发会在情绪混乱之际,被胡乱剪下几缕,这样被自己折腾的层差不齐,难免要落几根短促的杂毛下来。虽然不齐整,但发质极好,油亮垂顺如黑色的缎带一般。
他鼻尖小巧圆润,朱唇微启,露出一点白牙,似玫瑰含雪,单看下半张脸,无疑是个姑娘。再往上看,一双眼睛明明是单眼皮,依然大如杏仁,略微下三白的眼睛使他的眼神看着厌世疏离,加上上挑的眉尾,毛流拱起分明的眉峰,清晰流畅的轮廓,才让他有了男子的俊朗。纵观其人,美得雌雄莫辨。
此人正是姜蔚琬,在面无表情,毫无感情地给排队的人群发驱虫药包。入夏了蚊虫变多,有这个药包挂在床头,便能睡个安稳觉。他只管递到人家手上,什么也不说,别人道谢他也不理人家,王小满则是站在旁边陪着。这种活一个人就够了,但是以姜蔚琬的精神状态来看,大家都默认不能让他一个人单独行动。
小满悄悄在摊子上放了一个木匣子,有钱的谁愿意给就给,没钱也不开口要,一场下来能得二十几枚铜板,再拿出几枚打点姜蔚琬,就算不给姜蔚琬封口费,姜蔚琬也懒得去旁人面前说,但是在小满看来,花了钱收买的总归是安心的。
谁带的孩子像谁,王小满给林精卫带的多,小财迷样子也随了林精卫。小满把剩下的铜板在手里掂了掂,这下够他花好几天了,喜滋滋的帮忙收了摊子。
到医馆闭门时,裴钰准时出现来接白虚室回家。他站在医馆对面的马车前,负手而立,朝这边看着,满眼都是白虚室,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等着心上人向他走去。
看白虚室和裴钰这样,孙保光心里是五味杂陈。
当时孙保光他们在裴钰的别院里住着,官府审都没审,突然就说查清楚了,房子还给他们,他们可以搬回去住了,孙保光又得收拾收拾小包袱搬家。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回到医馆准备歇下,鞋子都脱了一只了,大徒弟和三徒弟进门,扑通两声,齐齐在他面前跪下。
白虚室道:“师父,我我要搬出去了,不过师父放心,我白天还是会待在医馆的。我和裴钰,纠缠了这么多年,我想如果命中注定我们要纠缠下去,不如”
白虚室支支吾吾,说不到正题,和师弟搞在一起这种事,叫他怎么开口啊。
“我们要成亲了,希望师父成全。”
裴钰倒是干脆,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