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慈竹一副陷入遥远回忆的模样,却因何思的一句话立刻惊醒了,他微微偏过头看向了何思,恢复了刚才的灿烂笑容:“没事,都过去了。”
“是啊,但即便把钉子拔去了,木板上还是会有痕迹的,不是吗?”
何思轻声道,“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了。”
杜慈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何思的肩膀。
简单的动作胜却了千言万语,令何思一时之间居然卸下了心理防备,真把他当做比自己年龄大一点的朋友了。
等等,我跟他说这些干嘛?
何思骤然回过味来,他眼睛微睁,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地拍掉杜慈竹覆在他肩膀上的手——但并没有太用力。
决不能因为这个人的温言软语就对他放松戒备!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杜慈竹似乎深知何思心中所想,咧嘴笑了一下,趁着何思不注意抢过了他手里的书,放上书签后顺手丢在了床头柜上。
“你……”
何思有些生气。
“明天再看。我陪你看。”
杜慈竹一把拦过何思,将他按了下去。
虽然满不情愿,何思还是被迫躺好,却因倔强只留了个后背给杜慈竹。
杜慈竹也不恼,头枕着一只胳膊,微眯着眼看着那个单薄瘦弱的背影,心中似有清泉流过。
我终于找到你了。
……
何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觉得自己明明该讨厌杜慈竹的,本就该如此的。可不论是他们的初见还是再次相见,都不是何思脑海里想象的样子。
他温柔体贴,让人看了便如沐春风,能轻易卸下心里的防备,但何思知道这一定是假象,不论是当着何春芳的面,还是单独与他相处,杜慈竹所表现出的好一定都是装的,一定都是有所图谋的。
何思静静地等着杜慈竹狐貍尾巴露出来的一天。
中考之后的假期开始了,摆脱了煎熬的学习生活,何思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但他时刻提醒着自己,家中有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作为保护母亲的儿子,他不得不提防着。
何春芳一大早就去工作了,只留下“父子”
两人大眼瞪小眼。
原有的生物钟令何思在六点钟准时睁开了双眼,但一想到身边有个可恶的人在,他就不想搭理,于是便重新闭上眼睛假装睡着,期待杜慈竹能睡醒后离开家门,这样他们就不用尴尬地打照面了。
说起来杜慈竹睡相是真的好,不翻身也不打呼噜,要不是这么大个儿躺在何思身边昭示有个人存在,何思几乎可以把他当成空气了。
何思思绪飞远,不知不觉间已然日上三竿。
然而杜慈竹还是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