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蒙瞪大眼:不干不净?给你水喝,你还嫌弃上了?裴预冷笑一声,难不成还要我谢谢你?
又是一拳揍过来。
再次醒来,天色已经临近黄昏。那对夫妇走了官道,而他们正沿着近路往前走。
“你这什么意思啊。”
裴预举起被绳子绑起的双手,有气无力道。
被揍了两回,他现在已经没脾气了。此一时彼一时,他在朝堂上可以翻云覆雨只手遮天,可在这荒郊野岭,面对一个连皇帝都敢杀的大逆不道且脑子一根筋的刁民,实在就如同孙悟空进了五指山,纵有通天的本事,也难以翻身。
粗野、粗鲁、粗暴的刁民手里牵着绳子另一头,瞟了他一眼道:“防止你跑了。”
形势比人强,裴预不得不低头:“我怎么会跑呢。”
“我很生气。”
江蒙绷着面皮说,“你想杀我。你不想回村。之前说的帮我们免掉赋税,果然都是骗咱的鬼话。”
当今之计,唯有先稳住此人,徐徐图之,再寻机脱身。
裴预叹了口气。
“我不会骗你的。我会跟你回去,替你们主持公道。”
“啥?”
江蒙狐疑,“你怎么突然想通了?”
“圣上爱民如子,子民受难,我们怎么会不管呢。”
裴预又说了一箩筐好话,终于让江蒙的脸色从阴转晴:“看来你这太子倒还算是个好鸟。”
她这么好骗,倒让裴预有些意外,把剩下一箩筐鬼话咽了回去。
她注意到他的虎口:“你手怎么了?”
裴预低头一看,被扎到木刺的地方,已经红肿一大片了。
他不禁悲从中来,险些就要掉下眼泪:他那执笔弄香、下棋抚琴的纤纤玉手啊,都不曾沾过阳春水,何时遭过这样的罪!从此,它再也不是完美无瑕,再也不……
“停。”
江蒙让他打住,“我说你也太能拿乔了,不就是被刺儿扎了一下吗?你看我的。”
她伸出手来,一双有力而形状优美的手,五指修长、指节分明,平心而论,很漂亮。但奈何实在是太糙了。皮肤干涩,大大小小的疤痕交错,她指向虎口处,更是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凸起的白色肉疤像蚯蚓一般蜿蜒。这是练刀时把虎口崩裂了留下的,江蒙这般解释。而裴预盯着她的指头看,那指甲缝里居然有黑泥。
苍天啊,一个女人,指甲缝里怎么会有黑泥!
裴预生的俊美,不说掷果盈车,也算个满楼红袖招的人物,京城大大小小的名媛都见过,就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不,这就不能算个女人。
“愣什么呢?把手伸过来我帮你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