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见了一会儿,”
钟远航不满,扫了一眼没什么行人的马路,小声问,“亲一下吧?”
张烨吓了一跳,赶紧转头看有没有人听见,“你疯了?!家里外面的,你分清点儿!”
钟远航迅速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把张烨一把拉进路边的窄胡同,捧着他的脸就把嘴印了下去。
仓促,莽撞,又凶狠。钟远航熟门熟路地咬破了张烨的嘴唇。
胡同外的马路上,开过一辆黑色的奥迪。
钟远航没看见。
这一年的农历新年,钟远航过得兵荒马乱。
那一天,送走张烨之后,钟远航在路口看了很久很久,看到张烨的背影在街角的路灯光下消失殆尽,寒冷的冬夜又裹上来,他才转身慢慢回家。
钥匙打开家门,家里一切都是张烨走时的样子,冷色的餐厅灯照着两个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白瓷碗,碗边相对放着两双用过的筷子,残留着两人相处的痕迹,而家里别的地方一片漆黑。
钟远航突然觉得没意思,很没意思,他踢掉鞋子,不穿拖鞋,走到餐桌边坐下,盯着对面张烨吃过的空碗和筷子发呆,嘴里还残留着张烨若有似无的血味,甜腥的铁锈味道,诱的钟远航想发疯。
屋子里很静,是猛兽捕猎前匍匐的静,让钟远航的焦躁添上了不安。
“这幅失魂落魄样子,”
苍建低沉的声音从黑暗的客厅传过来,如同地狱里的哈迪斯,听得钟远航彻骨严寒,“看来我刚刚在路口上看到的有伤风化的人,真的是我的好孙儿啊?”
浑身彻寒之后,钟远航却奇异地冷静了下来,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此刻的自己,居然在分析利弊。
他不打算藏自己和张烨的感情,总有一天是要摊牌的,只是现在还不是他计划中的时候,但既然发生了,那么大不了就是自己和这个家再无瓜葛而已。
他早已看清父母和爷爷的本质,他们的情感纽带靠着金钱和权力关系维系着,一边是断不了奶的中年,一边是控制欲强的老年,这种关系那么牢不可破,那么令人不齿。
钟远航从看明白这一点之后就开始做打算,早在他刚刚懂事的时候。
一开始是偷偷存现金,后来又开始存东西,他收到的一切礼物,名表,名牌衣物和小玩意儿,他都不会使用,而是在物品贬值之前找门路变现,一直存到他能办一张属于自己的银行卡,才将这些钱都存进银行。
此时的钟远航脑子里飞速旋转,这些钱,给一些给张烨,让他爸爸治病,剩下的部分还是能支撑到自己和张烨适应大学生活,开始打工赚钱养活自己。
迅速想明白一切之后,钟远航心里甚至涌起一股说不清的痛快,终于不用再装听话的好孩子,终于不用再困顿在这样的家庭关系中,终于可以向这个一直压迫、安排自己的老人说“不”
的痛快。
“是我,您怎么回来了,”
钟远航的脸昂起来,带着爷爷从没见过的,张扬的笑,“比预计的早点儿啊?”
“怎么?忤逆的东西!丑事儿被撞破了,还怨我回来得早?”
爷爷猛地一拍皮沙发的扶手,发出“啪”
的一声脆响。
“不是,”
钟远航挥手拍开了客厅的灯,光线从华丽的水晶吊灯里打出来,照亮了爷爷怒气勃发的脸,钟远航盯着这张威严的脸,没有丝毫敬畏,“您要是再早点儿,说不定能在家里见一面,跟您介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