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不肯看他,一副拒不合作的样子。
后来窦利钧就出去了,林平被硕大的窗户照着,他直挺挺的躺着犹如一具灵魂脱壳的尸体,被冬日的暖阳烘烤。墙上什麽都没有,他甚至无法分辨时间,仅能从太阳光的强弱来判定大致时辰。
林平就这样躺了很久,久到他四肢开始发麻,窦利钧端了新的吃食进来。林平看见他像看见救星,即使罪魁祸首是他,林平也仍是向他解释道:“我跟韩元就什麽都没有,我真的只是陪林顺去广州。那麽远,他没出过远门,我不放心才跟他一起去的。不信你问林顺,你给他打电话,票是他买的,我的身份证那时候只给了他。”
窦利钧无动于衷道:“吃饭吧,别说了。”
“你为什麽不听?”
林平蹙眉,窦利钧的平静衬得他像无理取闹。
“你想搬救兵。别费劲了。”
窦利钧把粥吹凉喂到林平嘴边,林平因为他不听自己的解释而生气不肯吃。窦利钧又喂了一次,林平连嘴都不肯张。
“我真的没有,他都结婚了,我们之间还能有什麽?”
林平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艰难开口,他不愿意在这时候说这种话,像是讨巧,可他不得不说,“我只有你。窦利钧,我只有你了。”
窦利钧缱绻的抚过他的脸,说:“我也只有你,老婆。好乖,还愿意花心思哄我。”
林平哑然,此时的窦利钧什麽都听不进去,简直油盐不进!他抿了抿唇,而后释怀道:“他确实有一点比你做得好。”
窦利钧冷着脸,撕下所谓的温柔体贴的僞装,听着林平一字一句道:“至少他不会把人关起来。”
窦利钧放下碗,说:“是,他那麽好,好到结了婚前男友还对他念念不忘。”
林平恼道:“你好话不听,非要听这个是吧?我对他念念不忘,那上个月我日里夜里想着一个拨不通的电话,念的是狗吗。窦利钧你真没劲,咱俩刚开始接触我就跟你说过,如果你介意我跟韩元就的过去,我们就不要开始。你现在是闹哪出?一个控制欲得不到满足进而发狂的丈夫吗?我甚至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林平逐渐平静下来,多是心灰意冷,窦利钧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他想。这样的人很可怕。林平冷静道:“窦利钧,除了赵旗钰的事情,我没有哪点对不起你。你要做什麽就做吧,做完以后,我们分道扬镳。我不会再见你,也不会再见韩元就。可以吗。”
窦利钧无意踢翻地上的碗,他握着林平受禁锢无法动弹的手,林平挣不开他。他软声道:“老婆,你不要这样跟我说话。我不舒服。你哪点都没有对不起我,旗钰的事怨我,跟你没关系。你别生气。”
他做低姿态也是极能唬人的,一腔真诚,透过眉和眼,尽数倾注到林平身上。林平又要被他蛊惑,那双英气十足的眉拧着,流溢温情的蜜色瞳孔晶莹剔透般的化开,低卑的凑上前央求,“老婆,你亲亲我。”
林平同他亲嘴,后知后觉自己在做什麽,仓促着结束这个吻。窦利钧察觉到他的意图,进一步吮住他不放开。他霸道又强势的吻一点都没有刚才的委屈与伏低做小,林平知道自己又被他骗了。他吸林平的舌头,纠着缠着,下流至极,林平红着脸发出呜咽声,他一并吃进喉管,堵得双唇密不可分。他分明是攻略城池,林平沦为他的手下败将。
金属又碰撞出细碎的声响,林平情难自抑时很想抱他,现实却令林平鏽迹斑斑。林平无法拥抱他,即使他们胸膛贴着胸膛,拥有世界上最亲密的距离。可他们还是隔得很远很远,灵魂无法对望另一个孤独的灵魂。
“别对我说那种话。”
窦利钧叹道,“你总是对我无情。”
“我没有。”
林平为自己辩解,他迫切道:“你解开我,好不好?”
窦利钧噙住他耳垂上的黑痣,热到像是要融化,他在窦利钧的沉默中明白了一切。无论他说什麽,窦利钧都不会放开他。林平翻了个身,合上眼睛,不再看窦利钧。
等到夜晚,窦利钧会进房间跟他一起睡觉,无论他怎样抗拒,窦利钧都会把他揽入怀中。他们好像是在这一刻新结的仇,犹如一对怨偶,同床异梦。然而白日里醒来,又变成了窦利钧在他怀里,安全感匮乏,朝他脖子窝钻了又钻。
林平开始对他冷淡,他似乎不在乎,只要林平人在这里就行。他践行着诺言,林平不能自理的生活被他一手接管。他乐在其中,林平却难以接受,尤其是面临排洩问题,林平开始恨窦利钧要自己在他面前毫无保留,羞耻心,和赧然都一并化作齑粉,在这间空蕩的屋子里沸沸扬扬。林平有点儿崩溃,他的防线开始被窦利钧击破,窦利钧让他感到自己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
那天天特别白,窦利钧好像出去了很久,林平保持一个姿势看向窗外。窗外连颗树影也没有,林平看着那白茫茫的一片,有些睁不开眼睛,恍惚间觉得自己站到了太阳边上,首先被炙烤的不是□□,而是意志。他感到晕眩,迷蒙着,直到窦利钧不知道什麽时候进来给他喂了口水,他才像久旱逢甘霖般逐渐恢複过来。
窦利钧给他吃的一直都是流食,他需要摄入一些营养。他躺掉了好几斤肉,腹部格外的平坦,甚至下凹。他的肌肉已经失了几分硬度,致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毫无力量感可言了。
“临时有点事。”
窦利钧向他解释。
窦利钧把牛肉切进白粥里煮,林平嚼不动他煮的硬邦邦的肉片,窦利钧在这方面毫无天赋,林平吃两口就不再吃了。窦利钧就着他吃剩下的尝了口,也放下,什麽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