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书楠记得,这条路上中间会路过两个高速公路服务区。现在的时间已经不能算早了,他打算到了第一个服务区停靠,今晚就在那里休息。
显然,打这个主意的人不止他一个。
远远的,坐在驾驶室里的几个人就看到了服务区里透出的灯光。
毕竟,今天是4月19日,距离4月16日晚八点的流星雨,满打满算也才过去了三天而已。三天的功夫,水电还没有断,那么灯光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距离服务区还有一百米左右的地方,里面的人早早地听到动静,跑了出来。
一眼看过去,八个人,都是青壮年。四个人站在一块,四个人站在另一边,显然是两伙人。
“好像来者不善啊。”
柳书楠的视力最好,看到那几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木棍啊砍刀啊消防斧之类的,上面还带着红黑色的血迹。
苏瑛抬了下眼皮,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上路之后他就有点犯困,这会儿强打起精神来,拍了拍怀里的叶涵宇:“小涵,乖,留在车上,我和阿楠下去看看。”
程国栋握紧了手里的消防斧,不仅戒备着正在慢慢停下来的卡车,也戒备着旁边那四个人。
他今年四十多了,儿子都上高中了。周六是学校放假的日子,他们一家三口就驱车回乡下。他和妻子都是农村人,结婚以后到城里奋斗买了房子买了车。但说起根源来,还是在老家村子里。
那天晚上,正好他弟弟程国梁也带着儿子过来看望爹妈,一个大圆桌坐的满满当当的。
两户的老人是只隔了一个院子的关系,平时就常在一起串门。农村的晚饭吃得早,才五点多就吃完了。隔壁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习惯性地一到时间就过来,两户人家的四个老人凑在一块,正好一桌麻将。
侄子和儿子的年龄相当,两个孩子上学都很用功,吃了饭就自觉地去了里屋看书写作业。
他和弟弟坐在旁边,一边一个给自己的老爹老娘出昏招。然后兄弟俩被久违了的爆栗敲得乖乖去倒茶水,看得他妻子捂嘴笑个不停。
就和无数个平常的周末一样。
然而,在时钟指向八点半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们的那个村子,是典型的留守村。年轻人都去外面打工了,留下的不是老人就是孩子。村里人的娱乐少,吃了饭不是出去串门,就是在路上闲逛散步,遇到人了就停下来聊天,当然也有像他家老丈人他们的,直接找了老牌友一起建长城。
但是散步聊天的终归是大部分,也因此……
程国栋没再往下想,因为旁边那个四人团体说话了。
“郑哥,这卡车看着挺好的啊!”
说话的人眼神忒厉害,就着那点光看到驶来的卡车身上根本没点血迹或者刮痕,比起他们那辆溅满了丧尸血的破烂轿车不知道好多少。
程国栋在外跑业务不是一年两年了,识人本事不能算是百中挑一,看清楚一个人是好是坏还是没问题的。
那边四个人是一伙的,看那做派,程国栋只能联想到小混混之类的人物上去。这个服务区里并不止自己和那一伙人,还有一个独行的男人,留在了服务区里没出来。他不放心,本想让弟弟程国梁留在里面以防万一,两个老一辈的爹不干了。
老丈人和程老爹干了大半辈子的庄稼活,一个还是杀猪匠,力气那是比一般小伙子还大,说什么也不肯让女婿儿子一个人出去看是怎么回事。程国梁也不肯让哥哥一个人单独去冒险,那四个人要是联合起来下黑手的话,程国栋一个人是说什么也扛不住的。
最后程国栋没法子,只能带着弟弟儿子和侄子一起出来。
——现在都这世道了,俩小崽子也都十七了,是该让他们多见识见识了。阿栋阿梁,把他们带上。
程老爹砸吧砸吧嘴巴,那表情动作程国栋不知道有多熟悉——他家老头子每回想抽旱烟的时候都是这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