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在湿漉漉的
阳台下松树梢一直在不停地晃动……
哦,我这死寂的岁月!黑夜降临――
而我复苏了生命。我的一生是一个个梦境。
——吉皮乌斯
我躺在草坪上。
迎面洒来的是格外灿烂的阳光。
如果能一直躺在这里的话,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一样很好。
如果出生的时候就躺在这里,直至死亡尽头的话。我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我看过小时候的照片,因为不记得自己是那个样子过,所以我觉得那不是我。天空的云时卷时疏,落叶有时会覆盖到我的身上。
我回到木屋里,房间里在用唱片机,播放着《昨日重现》。
房间里有个叫机器人,是用轮子驱动的,很像《机器人总动员》里的造型,所以我叫它瓦砾。我可以和他对话,但他的识别能力很差,大多数时候听不懂我的问题。他还会根据不同的指令变幻不同的声线,有他在,我感觉总是很热闹。
“现在是上午七点三十分,”
他用女播报员的声音道,“即将为您调换今天的早间新闻。”
小木屋里没有别人了。麦田里,运气好的话兴许能看见动物。
我问瓦砾,“我是谁呀。”
瓦砾沉默了一会,显示屏上竖起来的眼睛横成一条线。
“你是你呀。”
瓦砾说。
“我是我,那我是谁呀?”
我问他。
“你是你呀。”
瓦砾接着说。
对话持续了好几个轮次。我出去捡麦子和吃的,在草坪上躺一会,回来之后太阳就下山了。瓦砾就驾驶着自己的底座在木屋门口等我。
卢子谦让我准备正式面试,他说根据简历,已经很了解我了,但还会形式主义地问几个问题。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他问。
“阳光,草坪,树,木屋,厨房的餐桌,我的机器人,叫瓦砾。瓦砾在播放早间新闻。”
“你描述的是你所看到的。可是我要问的是,你在做什么呢?”
卢子谦问。
“了望。”
我说。
“了望?”
“我看着它们,一直到太阳落山,饿了就出去找水和吃的,回来的时候天还没黑,瓦砾会在门口等我。”
“你问了你的机器人一个问题。”
卢子谦说。
“我问,我是谁呀。”
我说。
我是衡源中学一名高二的学生,计划赴美留学。所以在准备标化考试。我并不擅长考试,在教育机构找了老师,最近正在学托福。我的托福老师叫周子安。是纽约大学的一名gapyear的准大二学生。他的外貌很符合当代年轻女孩的审美,机构里的女生大多数很喜欢他,男生们佩服他,但在吸引女孩儿这方面,他们也嫉妒他。外界总是很喧闹,像一个巨大的养鹅厂,他们长着橙色的扁平的喙,脖子长,下半身硕大,费力地用蹼在地面上拍打着行走。我的家庭没有给我太多的要求,我有自由选择去成为我想成为的任何人,当然是在他们理解内好的方向。现在的我被算法定下了第一个标签,留学生。留学生,一个总容易被人误解的词,几十年前公派留学是为国争光,现在的读国际高中被人誉为不好好学习只能去贴钱出国读书的纨绔子弟象征。也有些国际高中是公认的最优秀的学生们才会被送进去。对留学生的认知,总是因人而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