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
有人轻声细语地唤她,
“是我,师师。”
她微惊,自床上起身:“世子?”
“这般晚了,世子您怎在此处?”
屋内尚未开窗,雨丝与夜色笼着,那一道身形凑近了些。
他言语有几分踯躅。
“师师,我那间屋子漏雨,不知可否……到师师屋里来?”
二人虽自幼定下婚约,但平日相处一向本分。戚师师乖巧,从不敢行逾越之举,裴世子不拘小节,但也顾念着她而不敢造次。这般暧昧的言语,令少女攥了攥身前的薄被。
这样暧昧的话,戚师师却不是第一次听。
私下里,裴俞章有时也会逗弄她,将她逗得面红耳赤。
她半晌未言语,窗外那边又响起一句:“师师?”
亲昵的语调轻扬,接着便是淅淅沥沥的滴水之声。
少女挽了挽鬓发,小声:“世子爷,这怕是不妥。”
“况且,阿爹也已为世子您收拾出另一间新房。”
“可是师师,我住不惯。”
水雾烟煴着他的声音:
“师师,你知晓的,我一换新屋子便住不惯。夜雨招飐,现下我又受不得寒,一时回不了裴府。更为要紧的,我还想见你。”
“好师师,”
“我好想见你。”
他的声息忽尔柔软下来。
微哑的一声,甚至带了几分恳求,一下令戚师师心软。
她望向帐外天色。
天河倾泻,万丝飘摇,如注的夜雨自天际倒灌而下,将庭院倾倒得冰冷刺骨。
裴俞章就这般撑伞立在寝阁之外,时不时有银光闪过,带着雷点之声,将他本就虚弱的侧脸照得一片透白。
戚师师犹豫了少时。
裴世子身子金贵,又大病初愈,正是虚弱至极。
她实在不忍,让对方孑然一人站在这风雨飘摇的院中。
戚师师走下床。
窗牖之外,那人双眸炽热,迎着清亮的雨丝,眼底似有迷离的光泽。
就在她方为裴俞章开门之时,突然间,一只手横在眼前。
明白劈下一道闪电,登时将夜空照得透亮,戚师师眸光颤了颤,看清楚身前之人。
姜朔一身黑衣,不知何时立在她身前。
夜光映衬着,少年皮肤极白,那一双凤眸却是她鲜少见过的清冽。
他眸光疏冷,淡若琉璃,眼神未望向她,而是紧盯着屋檐下、距离她不远之处的裴俞章。
“裴世子,请自重。”
被人凭空截去了路,裴俞章也一愣。
旋即,男人眯起眸,语气轻蔑:“我当是何人,居然是你。一个卑贱的奴才,什么时候竟还能管起主子的事儿来了?”
姜朔气息不改,目光定定然落在裴俞章身上,只用身子又将戚师师朝身后护了护,
“是,奴才只是大小姐的侍从,故而更要护好大小姐。我家大小姐虽与世子定下婚约,但还尚未过门。烦请世子不要辱没了我家小姐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