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尧先是老脸红了一阵。
随即又变成了白。
他脸上神情变化不停,心里暗自嘀咕着,他刚才就只有那一句话没忍住脾气说得大声了点,这。。。。。。。。这公主殿下在房间里,应该也听不清楚外头到底生了什么吧?
要不然,自己一个读书人,因为付不起赏钱而与店小二争执。
这事儿说出去都要笑死人了!
更何况还是与公主殿下相约的紧要关头,万一对方觉得他是个吝啬又小气的人怎么办?岑尧咬了咬唇,心下暗恨那该死的店小二,害他好一阵没脸。
心头尴尬又羞恼,岑尧不想暴露自己的短处,假装没有看到对面那人调侃的目光,拱着袖子道,“还望姑娘见谅,在下来晚了。。。。。。。。”
他今日其实是带够了银钱的,只是不想白白浪费在那打赏费上罢了。
与其打肿脸充胖子,还不如把钱花在刀刃上。
姒明华今日穿了身浅色的衣裳,外面笼罩着一层月华色的薄纱,长松松垮垮的用带拢在身后,依旧是一副雌雄莫辨的打扮。
但那与赵明娇完全不同的穿衣风格还是叫岑尧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连来时路上的紧张与莫名胆怯都冲淡了稍许。
一个喜着红衣,一个常着浅衣。
不像就好,不像就好。
岑尧只是想攀上一条富贵之路,但并不代表他还想再娶个赵明娇回来,上辈子他已经饱受折磨,郁结终生,此生都不敢再多看那人一眼。
好在,这两人只是表姐妹的关系。
乍一看,公主殿下那双眼虽生得像,但看得久了又觉得不像,公主殿下是贵气优雅的,不像赵明娇那疯女人,看着他的时候眼里总含着掠夺与阴沉沉的占有欲。
这区别叫岑尧压抑的心放松了许多,他想,公主殿下是京中众贵女的表率,想来德行与才华兼备,绝不会像某个人一样蛮横不讲理。
他看见对面那人撑着头斜斜的看过来,眼尾平滑略微上翘,似是笑了一下,“无碍,是我来早了。”
当然是你来早了!
岑尧只瞥了他一眼,不敢多瞧,又飞快的低下头,心中诽腹,他自己可是原原本本的按照请帖上邀约的时间而来的。
当然他面上不会这么说,只附和道,“姑娘是守时之人。”
“公子无需拘束,何不坐下来共赏美景?”
姒明华缓缓走过来。
这水云间本就位置极佳,可以将外面的天江水色尽收眼底,连远处灰色的小塔都能眺望到,伸出手去还能感受到凉凉的风。
像身处云雾之间,如有薄雨冷风相伴更佳。像“薄暮冥冥,虎啸猿啼”
,便是极其震撼的场景。
他这么突然的站起来让岑尧惊了一瞬,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竟然觉得这公主殿下生得如此高挑,隐隐有过他的趋势?
他只是想娶个媳妇儿,但他男人的面子还是更重要的!岑尧大为震惊。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对方脚下的木屐,心里安慰自己道:定是这木屐底子太高了,自己穿的是平底布鞋,又怎么比得过?
以后这人嫁过来,他一定要严令禁止对方穿木屐,岑尧想,不然走出去,家里的女人看着比男人还高像什么样子?
可下一秒岑尧就没功夫想这些了,只因为他看见姒明华在给他倒茶,他连忙跨过去抢过对方手中的茶壶,“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怎么能让公主殿下亲自给他倒茶?
简直折寿啊!
这边岑尧低着头动作小心的倒茶,露出的侧颜光洁又莹白,一缕鸦色的丝柔柔的飘落下来,在光影中显得静美又柔和。
他这副皮囊生得倒是真不错,便是知道他心思不轨,也舍不得移开眼。
姒明华就趁着他倒茶的功夫直直的打量他,心里觉得这妙人可真是有意思,刚才岑尧进屋后的一系列神情皆被他一一看在眼中,越觉得玩味,没想到世间竟然还会有如此有趣的人物?
爱女人,又怕女人,对自己容貌的垂涎也有,惧怕也有,可见有色心没色胆。
吝惜钱财,典型的守财奴和自以为是,但似乎又有一套自己的思维,觉得在外女人要听他的,在内就可以任由对方做主。
姒明华试探性的跟他聊了几句,更加惊奇对方的理所当然了。
岑尧被捧了几句,有些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高兴之下难免有心想要吹嘘,“男子汉大丈夫,当然要努力建功立业啊,至于赚的钱,都拿给女人管咯。。。。。。。。。。”
他想起上辈子赵明娇在外练兵,把后宅账务全拿给他打理的繁琐事情,让岑尧痛不欲生,只觉得眼睛都快要看瞎了。
“女人嘛,当然还是要温柔小意些才好,最好弱不禁风,只能娇滴滴的靠在男人的怀里。”
岑尧继续大吹特吹,脑海里浮现起上一世府中,赵明娇霸道的将他锢在怀里,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被人像个女子一样抱着喂食,若他气愤不遵从,对方就会拿绳子将他捆了当着所有下人的面与他亲近。
他有时会觉得荒谬,到底是他娶了赵明娇,还是赵明娇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