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人轻柔细致的给自己擦手,岑尧却冷着脸径直甩开了对方。
他向来心高气傲,如今却叫外人看见了瞧见了自己最不堪的身世,如何还能维持得住好脸色?
更何况那人还是他平日里最看不起的虞瑾。
越想心里越是委屈与难堪,岑尧攥紧了手指,别过头去,眼眶却已经是默默的红了,他竭力眨着眼,不让眼泪流下来。
这美人蹙眉垂泪,难得少见,便是脾气,也叫人心生怜爱。
虞瑾看着他别过去的倔强侧脸,单薄削瘦的肩颈,想来对方也没将自己刚才说的话放在心上,不免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岑弟这又是怎么了?”
他扳过青年的肩膀,声音轻柔的哄着。
岑尧却一把推开他的手,红着眼恨恨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他心里厌烦这人怎么还不走,非要留在这里缠着他。
以岑尧的容貌风姿,往日也不是没有想要和他攀谈亲近的学子,只是那些人一旦听闻他的闲言碎语,什么“庶子”
“青楼出来的娘”
“插足于尚书府”
。。。。。。。立马就脸色大变,顿时跑得一干二净去了。
即便还剩下些许人,也不过是别有用心之辈,他不屑与之交往。
这些个读书人,最是爱惜名声,非要把自己塑造成一幅不沾凡俗、品德高尚的狷介之像,好像这样就会有人爱惜他们的才能,举荐他们。
似岑尧这种名声有损之辈,自然人人避之。
他心里清楚这些,便偏要把自己伪装成一副孤傲冷漠的模样,好像这样一来,就不是那些人不愿意和他同流,而是他自己不愿意与人搭话。
尽管如此,他仍然小心行事,在外从不谈及自己的家人,生怕被人知道了,那些人又露出那种惊愕又避讳的眼神。
然而这一次,却叫虞瑾看见了全全部部。
不仅让那人听到了自己的家事,还让对方亲眼目睹了自己举石砸人的阴狠样子,岑尧心里惶惶的想,看来虞瑾也要疏远他了。
他不免想起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因为偷偷抄袭了对方多年后会写出的诗,而整日良心不安生起愧疚的模样,顿时心底懊悔不已,早知道这般,他就应该大抄特抄!痛痛快快的抄!
什么狗屁的愧疚情绪,他岑尧,何时会有这种东西?
想到这里,岑尧更是心烦不已,他不停的推攘着虞瑾,大喊道,“你走!你走!我才不要你——”
这不要脸的泼皮无赖,呆在这里,让他想要抒点伤心情绪都没法了。
虞瑾哪里知道短短几分钟之内岑尧就想了这么多,只觉得对方突然就性情大变,看自己的眼神也明显的埋怨起来了。他百般摸不着头脑,只能连忙拉住对方袖子,“岑弟!岑弟,我何时笑话你了?”
虞瑾觉得自己何等的冤枉无辜啊,他不过是因为盯着岑弟因流泪而愈动人的脸恍神了一秒,怎么对方突然就对他变了副模样。
岑尧眼尾尚且还红着,眼波流转之间却满是阴沉,他指着虞瑾,刻薄的出言道,“你刚才都看见了那一幕,是不是也要马上弃我而去了?”
“我告诉你,我才不会挽留你,你要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