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新月等了半天,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愣住了。“不是,‘哦’是什么意思,你就是这个反应?”
“那是什么反应?”
他懒懒散散地站着,眉眼冷峻,语调慢慢的,“这次想要什么?上次你叫我‘夫君’说喜欢时,想要我帮着遮掩徐家在怀远侯府的痕迹。”
江新月噎住,又没办法反驳,确实是自己干的事儿。
裴延年继续道:“上上次,是让我帮忙让岳母和江仲望和离,再上上次是我生辰时哄我喝酒。”
他的眸色变暗,半开玩笑地说:“这次呢,是想要和顾君珩的队伍一起回京城?回京城也不是不行,再过段时间……”
说到一半,他拉住想要转身离开的女子,问道:“你要干什么去?”
“收拾东西回京城!”
呸,她要是再心疼裴三,她就是狗!
正文完结(上)
顾君珩第二日离开。
江新月差点没能爬起来,心里又将裴延年来来回回地骂了一遍。
昨天晚上,见她气鼓鼓地躺倒在床上,拉上被子盖住自己的头和脸,裴延年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是在说真的。
可这事又有点诡异。
前面两个人还在谈论顾家没落的内情,商量要不要写信回去交代琦月同顾君珩的事,后面突然来了一句“喜欢”
,任谁都会觉得是在开玩笑。
裴延年坐在床边,伸手将被子扯下来一点,“你刚刚说的,是真还是假,你是真的喜欢我?”
听到“喜欢”
两个字,她的脸直接变红。
她自己说喜欢没什么问题,怎么从裴延年口中说出来就开始变得这么羞耻。她背过身,卷吧卷吧将被子又裹紧,开始恨自己的这张破嘴,气恼道。“你听错了。”
后面裴延年就开始身体力行地询问,他到底有没有听错。
以至于她差点错过了送行。
在顾君珩离开之后,她特意观察了一番裴琦月的神情,非常正常和自然,让她甚至怀疑昨天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裴琦月见她盯着自己,疑惑地问:“怎么了?”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戳穿,便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
随着顾君珩的离开,她也算是彻底在嘉应城住下来。不过基本上只有她和两个孩子住在这边,裴延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晚上才会回来。裴琦月在娘子军那边呆了几日,知道那边缺少集训的百夫长,便主动留下帮助集训。唯一离得近一点的徐宴礼也忙得团团转,经常到深夜才回来,两个人都碰不到面。
大概五六日之后,徐宴礼提前下了衙门,通知她明日要去临泉。她收拾好东西之后,隔日便带着问山和青翠一起过去。
临泉离嘉应城有一段路程,他们从早上出发,到傍晚才赶到临泉。到达临泉之后,又要经过很长一段仅仅能容得下一辆马车通过的小道,才到达一处靠近山坡的荒原。
江新月也由原先的马车换成了骑马,问旁边的徐宴礼:“这地方真的能住人?”
“条件虽然艰苦了点,但是住人没什么问题。青州大部分地区都是这样,这也是不好治理的原因之一。”
徐宴礼同她说了些青州的现状,赶在落日之前到达了目的地。
此时正好赶上了收工,同样流放到此处的人家提着开荒的工具往回走,好奇地朝这边张望。
江叔名一家被远远地落在人后,看见马车时还在好奇又来了谁,越走近越觉得这群人眼熟。
等见到站在马车旁边的江新月时,江叔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迅速地跑上前,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后根,“夫人!”
那种谄媚劲都快要从身上跑出来,可人群当中没人觉得不对,甚至看江叔名一家的眼神都带着浓浓的嫉妒。
范氏靠着并不粗壮的身形,抓着两个女儿的手硬生生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江新月面前,同样讨好地笑着:“是新月呀!怎么突然来了,是路过这里吗?我们家就在不远处,不嫌弃的话来歇歇脚。”
紧接着,她就将江明珠和江明蓁姐妹两个人推出来,“明珠和明蓁一直念着你,正好你们可以叙叙旧。”
江明蓁倒是很听话,却并没有称呼姐姐,而是同父亲江叔名一般叫了一声“夫人”
,又朝着徐宴礼见礼。
江明珠却没出声。
她看向面前年轻妇人露在面纱之外的细腻肌肤,视线在她满身绮罗和精致的首饰上打了个转,将裂开手指往身后藏了藏,眼神更加复杂。
她对江新月是有怨的,明明江新月可以提前将江家叛乱的消息通知他们,他们说不定就能躲过这场祸事,可她就什么都没说。但是她又恨不起来,流放这一路千难万险,若是没有裴家的关照他们一家人根本不可能平平安安地到达。
索性就沉默。
江新月内心的震撼并不少,她看着一家人打着补丁的衣服和被风沙吹得发皱起皮的脸,比记忆中的人老了十岁不止,半晌才说:“并不是路过,我也来了青州,前几日才到。听说你们在这边,专程过来探望你们。”
江叔名和范氏愣住,两个人都红了眼眶,嘴唇哆嗦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还是江永言站住来,领着众人往回走:“那就回屋里吧,正好喝口叙叙旧。”
江叔名一家现在住的是石头屋,进深五米左右,中间用布帘隔开。范氏带着两个女儿住在里间,外间则由江叔名父子住着,还兼任了厅堂的作用。
问山带着侍卫将东西搬进来,就已经将里间的空地填满。
江新月和徐宴礼同江家人进了屋内,其余人落不下脚便在门口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