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简单清洗一下之后,都没有顾得上红薯是生的就塞进嘴里啃了起来。
安静的室内,啃红薯的嘎吱嘎吱声格外响亮,以至于彻底遮盖住其他的声音。
以至于烛光猛然亮起时,她都回不过神来,手里拿着啃了半截的红薯惊恐地看向光亮处,一道挺拔宽阔的身影。
摇摇晃晃的烛光将男人的影子不断拉长,在幽暗的室内恍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那时候她一下子没绷住,“哇”
地一声哭了出来,不停地对着裴三道歉,“对不起,我真的太饿了……对不起,下次再也不敢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哭得特别真情实感,眼泪“哗啦啦”
流着,都想要把剩下的半根红薯塞回去。
模糊的视线中,她头一次在裴三的脸上露出无语的表情,蹙着眉问她:“我做了饭菜为什么不吃?”
男人顿了顿,有些困惑地问:“你对食物也有要求。”
“没……”
江新月打了一个哭嗝,浑身红疹看着更委屈了,“我不敢吃。”
随后她就将自己担心的事哭着说了出来。
一时间裴三脸上的表情复杂到像是年底算不尽的账本,好半天才说:“成了,别吃这个了。”
说完之后他就坐到灶台底下的小凳子上,引火烧柴,简单蒸了点白米饭和小碗的鸡蛋羹。
坐在桌子上吃到热乎乎的白米饭时,江新月眼泪往下直掉。那些吃饭的规矩全都被抛在身后,她眼泪哗哗到一口饭一句“裴三你真好”
,并且立下豪言壮志。
“你放心,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
这句话后来也换个角度实现了,裴三有什么吃的,都会分给她一半。
想到这里,她的良心真的开始痛了,咬咬牙说:“你再这里等着,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去。”
裴延年不重的口腹之欲,不觉得桂花糕饱肚子有什么不对的,伸手就想要拉住她,结果没拉住。小妻子“噌”
得一下突然站起,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风风火火冲了出去。
约莫两刻钟之后,小妻子又重新回来了,手上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面,放到他面前,“你尝尝看,是我做的,怎么样?”
小妻子是在睡前被叫起,鸦黑的长发只用一根缎子被束在身后,碎发便垂落在肩上的位置,将如瓷般的精致脸颊衬托地更加明艳,连带着表情都变得生动。
为了不让人知晓屋子里多了个男人,裴延年过来时屋内最多只会点一根小拇指粗细的蜡烛,仅仅只能供一方小天地的照明。
而便在这样昏沉的橘黄色烛火中,女子的眼睛仍旧透亮的,像是吸引了万千的光华进去。
裴延年只觉得心口的位置发烫,像是多了一簇火苗对着流经的血液猛烧,让他切实地能感觉到暖意。
在那瞬间,他甚至想,楚荞荞不爱他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她会留在自己的身边,就让他去爱她好了。
所有的风起涌动都被藏在平静无波的表象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