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便会回去同母亲说,等过两日便请媒人上门提亲,将婚事定下来。”
想到这里,他坐正身体,又觉得自己犯不着同楚荞荞生气。她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罢,都无法更改她原本就是他妻子的事实。
至于感情,他也不相信她说的那句“不喜欢”
的话。
真要是不喜欢,还能记得在逃跑的时候给倒在地上的他盖上衣裳?还能在重逢时给他找屋子住?还能任由他抱着?大抵是她年纪小,对感情的事懵懵懂懂,看不清楚自己的心而已。
退一万步来说,感情又不是不能培养。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将婚事尽快定下来,以免月份大了招惹无端的猜忌。
只是,半晌之后,他又没能忍住,又问了陈大夫一遍,“你确定她的脉象没问题吧?”
陈大夫半口茶含在嘴里险些将自己烫死,无可奈何地“嗯”
了声。
041
杨氏全然不知道水榭路发生的事,一想到心里的盘算即将落实,心中就说不出来的畅快。
这下,就算徐氏不情愿,在大庭广众之下江新月被看见同从安有了肌肤之亲,徐氏为了保全自己女儿的名声,也得要同意这门亲事。
可其实杨氏心里对江新月是有点儿不满意的。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从山匪手里逃出来、在外生存大半年之后还全手全脚地回来,谁知道这中间发生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这样的人,若不是看在她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还算不错的孩子,徐氏还准备了丰厚陪嫁,杨氏绝对不肯让自己的侄子娶这么个破烂货。
可就算是这样,徐氏居然还拿乔,在她提出这门亲事时推辞一番。
这次她就让杨家安安心心等着,等着徐氏过来求饶,允诺将嫁妆再往上抬一抬,才能点头答应这门亲事。
不然这丫头说不准就随了她的娘亲,仗着丰厚的陪嫁就自以为是的搅风搅雨,这可万万不成。
这得要在一开始,就要让她们明白,能嫁进杨家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
至于杨家承诺的那些好处,都是一家人就没有必要说得太明白了。
杨氏喝了一口茶,热水漫过喉咙往下,有种说不出的畅快,对着长女道:“不过就是几个通房,连姨娘都算不上,你何苦同姑爷置气?说句不好听的,再得宠也不过是贱婢,等姑爷腻味之后怎么样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哪里有这么简单,觉夏从小就在他身边侍候,就连公主都曾夸过她做事体贴。只怕在前院,她都要比我得脸。”
偏偏觉夏将自己的位置摆得特别正,伏低做小让她找不出任何错处,甚至引来婆母和丈夫的诘问。
她只是一个丫鬟,你同她计较什么?记得你的身份,莫要失了体面。
江琳琅说这句话时,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嫁入高门,人前享受着风光,人后吞咽着苦水。现在就是连她的母亲都问,你何苦置气呢?
杨氏伸手,握住女儿冰凉的指尖,宽慰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调理身子,生出个儿子来才算是站稳脚跟。改日我去打听打听……”
正说着话,就听见外面的下人恭敬的声音。
杨氏纳罕,看向江琳琅,连忙小声问了一句,“姑爷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难不成是从安已经得手了?这倒是说得过去,不然也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原本应该在前面招待贵客的熊昌平匆匆赶到后院。
杨氏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容又被压下去。
真正不知情的江琳琅一头雾水,朝着杨氏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缘由之后,朝着门口的地方看过去。
随着脚步声逐渐变近,只见穿着单薄圆领锦袍的熊昌平大步跑了进来。
他喘着粗气,大冬天的愣是出了一脸汗,手插在腰间气都短了半截,“你妹妹落水了。”
江琳琅急得站了起来,“什么落水了?人呢?”
“人已经被救了起来,送去厢房让大夫过去了。”
熊昌平心里已经有一万句脏话想要骂,旁的时候不出事,偏偏自家办宴会这天尽出这些幺蛾子。
等看见在旁边坐着的岳母时,他眼前一亮,连忙道:“正好您也在,且帮着看看该是怎么个章程。毕竟落水的时候还有不少人看到了,虽然都已经嘱咐过,也都是涵养人,可保不齐有人嘴上没有把门的。您且去看看妹妹,后面是个什么章程,我们府上都配合着。”
“什么叫妹妹们?”
杨氏觉察出不对劲来,声音有些尖锐,“谁落水了?”
“三妹妹和五妹妹。”
“琳昭怎么会落水!”
杨氏骇然,嘴唇上下翕动,差点脱口质问——落水的不应该只有江新月吗!
熊昌平原本着急到要命,听到这句话觉得奇怪,语焉不详道:“小姑娘们起了争执,我们看见的时候两个人都落水了,幸好有人施救,两条命才捡回来。”
一阵天旋地转,杨氏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希冀地看向熊昌平:“谁救上来的?”
只要还是杨从安就还成!琳昭的年纪还小,只要将江新月推出去吸引注意力操作一番也能过去。
熊昌平反倒是不着急说话,定睛看向面前的两个人。
妻子江琳琅扶着岳母着急地等着他的回答,岳母嘴角下垂,着急当中还掺着种莫名其妙的怨怼,像是盼着出事似的。
他脑子一激灵,“此事同你们没什么关系吧?”
“能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杨氏声调上扬,整个身子往后仰去,虚张声势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是江家唯一在场的长辈,还不能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