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撑到现在,大概是因为实在不甘心吧。
“我一定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江新月认真地说,哪怕知道这句话在“以父为天”
的现在,这样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反正她再糟糕的样子,裴三都已经见过了,再多点也没什么关系。
说完之后,她十分没形象地盘月退坐在地上,自暴自弃。
而就在此时,原本一直坐着的裴延年站起身。
江新月有点惊讶地看着他走近,就看见平日里行为举止都板正的男子撩起衣袍,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他稳稳地将燎炉的镂空拱盖揭起放在旁边,拿起旁边的银制火钳拨了拨上面闷着的灰烬。炭火重新旺盛起来,甚至最中心的位置出现一小簇青色缠黄的火苗。
火光映越在他宽阔分明的脸上,他侧过脸来,看向身边的小妻子。鼻梁落下一片阴影,他的眸色在微光当中显得十分幽深,笃定地回答着:“好,我会帮你的。”
在一片黑暗当中,两个人守着微光的燎炉并排而坐,之间的距离近到只要江新月稍微侧过身体,就能直接靠在男人的肩上。
同那些学文的公子哥不一样,裴延年常年征战,肩膀宽厚,手臂搭在膝盖上时能够隐隐看见臂膀上流畅的肌肉线条,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
实际上好像也是这样,似乎遇到裴延年之后,她糟糕的人生才显得稍微不那么糟糕。
江新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诡异地产生了想要靠上去的念头。
可很快她摇了摇脑袋,将这个不该有的念头甩出去之前,她同男人的眼神对视上。
气氛一时间变得微妙,像是青涩的梅子酒在炭火上“咕噜噜”
冒着气泡,呼吸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
两个人都是一愣。
“裴延年,”
她头一次叫出了男人的名字。
裴延年“嗯”
了一声,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见小妻子朝着他眨了眨眼睛,眼神闪烁。她语气轻松,熟练地开始发起好人卡,“你真是个好人。”
原本那些若有似无的暧昧氛围被直接打破。
裴延年伸手将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扯了扯嘴角,“下次要是不会说话,就直接把嘴闭上。”
对面的女子裹着自己的斗篷,“嘿嘿”
笑了两声,傻里傻气的。
两个人在一起静静坐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裴延年起身要离开,“成了,你先回去睡吧,要是有消息的话,我会过来同你说一声。”
他朝着窗户的方向走了两步,见小妻子仍旧没有动弹,忍不住提醒道:“地上凉,不要一直坐着。”
“我好像起不来了,”
江新月欲哭无泪,“我的腿好像麻了。”
对面的男人沉默了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