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能猜出原因,他脸色也不大好,简单收拾一番便要离开。只是在要出门时候,眼角的余光在桌子上看见了几粒银角子。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熟悉,好像顾君珩在点姑娘作陪时,也会在结束之后给银子,不过二十两起步作为打赏。
这点能有多少?四两?还是五两?
难不成他就值这点银子?
裴延年又想到那句“这么差”
,脸色彻底黑了下来,攥着银子的手青筋凸起。
019
人一旦怀疑自己有什么病症之后,代入自己的情况想想,越来越觉得像是这么一回事。
白日里有外人在,江新月不敢多想,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还抽空同青翠一起将自己库房里的首饰盘点了一遍,确定从何海那边拿出来的那根簪子不是自己的。
她问青翠,“这簪子瞧着眼熟吗?”
青翠将簪子拿在手里仔细看看,又摇了摇头,“瞧着眼熟,但是这类簪子的式样都大差不差,还真说不好到底从什么地方见过。”
这也是江新月一直没有头绪的原因。
他们这样的人家,首饰不会少。要不是心头好或者比较特殊的物件,就是放在自己的面前都还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可既然都已经有了线索,她又不想就这么直接放弃,想着怎么利用这根簪子作文章。
等忙完了之后,她沐浴之后躺在自己软绵的床上,又会有反胃的感觉。
而且这种事不能细想,越想反胃的感觉就更严重,可是自己为什么会怀孕呢?毕竟他们在一起也不是只有一日两日,就算是有身孕的话,早就有了才对。
她怎么琢磨都觉得不对。
又猛然想起一件事,那段时日她正在弄迷药,心底正心虚着,裴三稍微有点什么动作她都胆战心惊,凑上去主动亲裴三。一来二去,那段时间就只能用荒唐来形容。
最重要的是,裴三将东西都留在里面了……
江新月觉得自己哭都哭不出来,夜里反反复复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之后,她又做梦回到了清水镇上的那个小山村。
在狭窄的屋内,裴三面目可憎,狰狞着一把拦住她的腰,将她往床榻上一摔。她两只脚来回蹬着,想要去摆脱这种束缚,不肯就范。
裴三被她反抗的举动弄得生气了,一只大手狠狠攥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像是蒲扇般在她的臀上扇了几巴掌。
室内阴暗,只有直棂窗的位置有光亮直射进来,又被裴三宽阔的身形遮挡去大半。
男人咬牙切齿道:“跑啊,我看你要跑到什么地方去。被我抓住了就留下来给我生孩子,生十个八个。”
还十个八个,这不就成了猪了!
梦里她尖叫着,身边就围上了好多好多个崽崽,她蓬头垢面地坐在小院的地上,穿着农妇的葛布衣裳哭都哭不出来。
江新月一下子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
等见到熟悉的碧色床幔和绣了祥云的锦被之后,她才意识到刚刚只是一场梦,重重喘了一口气,越发坚定了这个孩子不能留的念头。
今日去了老夫人那里后,她就找个借口出门寻个靠谱的大夫好好诊断。
因为这场梦,她被吓得够呛,神情恹恹的。就是早上做了她最喜欢吃的牛乳玫瑰花粥,她也仅仅是尝了两口,就放下了,脑袋昏昏沉沉地往福寿堂赶过去。
只不过在过去时,她想了想还是将从何海那边搜过来的簪子戴在头上。
结果去了之后,发现正厅里只有老夫人、大伯母杨氏同她的娘亲,其余人一律不在。
这原本就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更加诡异的是自她回来之后就从来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的老夫人,破天荒对她笑了一会儿。
她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眼睛睁大、闭上又睁大,这才确定面前笑容慈祥的老夫人真的是自己的祖母。
这个动作实在不怎么雅观。
但是江新月长了一幅极好的相貌,云鬟雾鬓,肌肤白到在阳光下显得通透,五官精致艳丽却又不显得俗气。尤其是那双眼睛生得极好,如同含着一层水雾,波光潋滟中有仪态万千的美。
说实在的,只要家底殷实些的女子,锦衣玉食堆着,相貌上都不会有多差,到哪里都是能拿得出手的。就说江家其余几位姑娘,相貌都是不差。
可江新月美得太过突出,肆意又张扬,像是冰天雪地的树梢头怒放的红梅,能够瞬间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就是这么不雅观的动作,也只会让人觉得灵动。
饶是江老夫人一向不喜欢这个孙女,此刻也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声江新月的好相貌。就是这丫头不争气,好好没了清白,还差点连累了府中姑娘的名声。
她强忍下内心的不喜,挤出一个笑容来,“新月,快些过来,陪祖母说说话。”
江新月忍住拔腿要跑的冲动,硬着头皮走过去,“祖母,找我是有什么事?”
“是一件好事。”
徐氏脸上带着几分喜意,在中间插了一句话。
老夫人不悦地从她脸上扫过,倒是也没说什么,而是继续笑眯眯地望着江新月,缓缓道:“确实是有一桩喜事,镇国公府的裴老夫人要举办寿诞,邀请了不少人家。说是裴老夫人喜欢热闹,让受邀的人家将小辈都带着一起,瞧着意思应当是想替裴家的大公子相看人家。”
说到这里,老夫人有几分感叹,“裴家一门父子三人皆战死边疆,爵位落到稚子身上,谁都以为镇国公府会这样没落下去,谁知道沉寂十几年,裴家的这辈的独苗能够站起来,还立下了赫赫军功平安回来了。现在皇上倚重裴家,想来这次京城中稍微有些名声的人家都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