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洛天星呆呆地望向云无梦,问道:“……我也要考吗?”
云家不少弟子到了年纪都会去往咫尺学宫修习,云无梦和云娴也是如此。
但是洛天星明明记得,云族每年都是有一个免试入学的名额的。
从前这个名额都是洛天星的族长爹拿到后,随手指给一个看得顺眼的子女。
如今族长爹没了,云无梦和云娴又早已从咫尺学宫结业,膝下并无子女,闭着眼睛也该落在她的头上了吧!
“自然要考。”
云无梦无情的击碎了她的美梦,“从前的奖赏制度不公平,已经被我改掉了。这面试名额是云族每年捐出上万灵石换来的,自然该让每个想去求学的云族弟子公平竞争,最终由优秀者得,所以你要不参加云族内部的考核,要不就去参加学府每年的统一招生。”
洛天星:“……”
改得太突然了!怎么都没人通知她一声。
这一刻,洛天星无比的后悔。那么大的一个修真界,她怎么就脑袋一抽,非得和闻人照夜约在咫尺学宫见面了呢?!
咫尺学宫享誉五洲,是天下学子梦寐以求的地方,有许多在修真界中赫赫有名的人物都曾在咫尺学宫修习过,从学府出来有名有姓的人物太多了,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各行各业的中流砥柱,可以说这个地方从不出庸才。
洛天星却觉得,不是咫尺学宫不出庸才,是庸才压根就考不进去这个学府。
咫尺学宫每年从不限制招生名额,但是也从没招满过,原因无他——入门考试实在太,难,了。
鹤小独一脸的幸灾乐祸,他语重心长道:“原来你还不知道改革的事,没关系,现在放弃也来t得及,你离家这么多年,本就应该回来好好享受几年,何必下这这头悬梁锥刺股的苦功?”
洛天星还是一脸如遭雷劈的表情,好像已经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
云无梦皱眉道:“什么表情,当年我和娴儿没拿到族中的名额,也是自己离族去考的,没你想的那么难。”
洛天星干笑两声,其实心已经死了。
这就好比一个打小儿不学习的小孩儿,整天上课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琢磨怎么偷懒糊弄考试,如此渡过了将近二十年,突然有个人指着她说道:
来,你去考个清华。很简单的吧,来,试试看!
洛天星:“我,我……”
云无梦被她这垂头丧气的样子气了个半死,又不舍得骂刚从外面回来的洛天星,她拧起秀眉,转头对鹤小独说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徒弟?”
鹤小独:“???”
他一时间冤的分不清东西南北,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和洛天星站在一起好像两根打了霜的茄子。
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自己一片灰暗的未来。
几日后,书房内。
“故曰:‘天下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欲制物者于其细也。故曰:‘图难于其易也,为大于其细也。’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哈——欠。”
鹤小独一手拿着书卷,两只眼皮垂下来,无精打采的打了个哈欠。
他仗着自己少年人的身体,横着半躺在了红木椅子里,两腿搭在扶手上面,不停摇晃。
坐在书桌对面的洛天星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双眼无神,拿着笔的手停滞在了半空,纸上已经洇墨一片。
书房外的花丛中传来一声猫叫,一只黑猫扑着园中的蝴蝶,玩的不亦乐乎。
“徒弟呀,”
鹤小独将书卷往自己胸前一拍,“窗外大好春光,不要辜负,听先生的,咱今天先不学了,行不?”
全天下的教书先生都劝学,唯独他鹤小独一家在劝人不要学。
洛天星提醒道:“可是咱们昨天,前天,大前天,也什么都没学。”
她开始细数起原因:“大前天是因为我回来姐姐在族里举办了宴席,休息一天。前天是因为你在宴席上喝多了没醒酒,休息一天。昨天是因为春天到了花开了,花香扰的你无心教学……”
“今天不一样!”
鹤小独突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他双手撑在洛天星桌上,严肃的打断了她的话。
洛天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鹤小独脸色一变,突然和颜悦色的说道,“今天先生想和你谈谈心。”
洛天星一早就明白他打的什么注意,摆了摆手说道:“不用劝我放弃了,你以为我是自己想学这些?纯粹是因为之前不知道保送名额没了,才和别人夸下了海口,但是已经和别人约好在学宫见面,总不能毁约啊。”
其实在云无梦告诉她要自己考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打过退堂鼓。
可是一想到闻人照夜在学宫里等不到她的样子洛天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上辈子洛天星的学校附近有只流浪狗,她一时兴起,连续好几天放学都会拿着零花钱去买根火腿肠喂它,顺便再摸几把狗头,一人一狗都幸福的不得了。
那只流浪狗一开始不知道是被人打过,还是觉得自己身上脏,担心被人嫌弃,一直躲着洛天星的手。后来她俩熟了,它就各种主动的凑上来,要是洛天星不摸它还着急。
后来有一天,洛天星转学了。
小半年后,她再回原来的学校办理手续,回家时却发现路边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只被她喂养过的流浪狗。
它比原先更瘦了,身上还多了几道伤痕,可能是被附近不懂事的小孩儿打的。
那流浪狗看见了她后像是不敢确认似的,在原地徘徊了一会儿。洛天星叫了一声它的名字,它隔着大老远就一路狂奔,尾巴摇的快要原地起飞。它扑过来时黑色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里面没有一点她不告而别的怨怼,只有纯粹的重逢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