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洛天星急促的喘息着,体力消耗的极为严重。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边仍未有朝阳的轮廓现出。
天亮还有多久?
“洛天星,你不会是在等云麟回来吧?”
这分神的一眼被紫袍青年发现破绽,他立刻指示飞剑攻上,他身上多出不少伤口,却仍笑着说道:“云舟的爆炸是我们安排的,自然在残骸附近安插了人手,只要云麟一出现,立刻就会有人将他截杀。”
他的语气充满了带着恶意的怜悯,“所以你啊……注定等不到了。”
洛天星听后面色却十分平静,没有流露出他期望的悲痛或者愤怒,只是眉间的花纹极为短暂的亮了一下。
这一次,与其说花纹亮了一下,实际上只是显现出了一点花纹的轮廓,已经基本失去了所有的光亮。
被破坏五处了。
看到这一幕时,紫袍青年倒是真的有点儿可怜洛天星了,他再清楚不过,这个法阵是她用来反击的最后希望,如今也彻底熄灭了。
“束手就擒吧,”
他的语气这时竟然柔和了一点,真像个哄妹妹的哥哥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三十哥,你若是愿意,何必非跟在云无梦那个疯女人身后,三十哥一样疼你。”
洛天星用了一个字回应他,“呕。”
紫袍青年眼角抽了抽,觉得脸面上挂不住,“洛天星,你还有什么好狂的,如今阵法被破坏了五处,你能调动的灵力越来越少,等到六处全部断绝,我让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他说完这一席话,却见洛天星嘴角极轻微的勾了勾。
“不会再有第六处了,”
她无比轻快的说道,“等的就是这一刻,三十是吧,你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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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家,花园小径。
夜风阵阵,白日里热闹非常的小径此时十分冷清。花园之中,一簇簇绣球花仍在不合时宜的盛放着。
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少年在花园中焦急地找寻着第六处阵眼,明明是数九寒冬,他却急出了一头热汗:有人告诉他,第六处阵眼是花园中的一朵绣球花,可是究竟是哪一朵?
干脆一把火全烧了。
少年这个想法出现的剎那,指尖骤然亮起一缕火焰。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绣球花的瞬间,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他的肩膀,如同一对铁钳,让人无法挣扎。
少年的身体僵硬住了,他回身望去,面前是一位笑呵呵矮胖汉子,身旁还站着一位敦实女子,两人并排在一起,好像一对吉祥如意的葫芦。
少年认识这两个人,他伪装成小孩子来附近踩点的时t候,这对卖糖为生的夫妻还曾笑盈盈的送他了一个糖人。
“你是云家的哪位少爷,我怎么看着都不像?”
那汉子面上有些疑惑,女子却说道:“动手吧,别耽误了小姐的正经事。”
“那便不好意思了,”
汉子还是那副好脾气的模样,说出的话却让少年不寒而栗,“家主让我再此潜伏八年,等的就是今日……就借你来活动活动我的筋骨!”
长夜·完
不仅是这对卖糖人为生的夫妻,在负责破坏阵法的第六人出现后,闻人家内,常年被人吆五喝六去修补屋房的砖瓦匠,路边腼腆害羞的卖花女,抱着圣人典籍打瞌睡的垂髫幼童……都一齐动了。
这些平日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平凡人”
,终于在此刻一齐露出了锋芒。
少年察觉到不对,他的手指在腰间的一块玉石上碰了碰,想要传递给同伴消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所回应。
中计了。
看着汉子笑呵呵的脸,少年明白自己落入了圈套之中,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他们都是什么人?这么多高手离族,为什么云族内的同伴没有提醒他们?
难道他们自己人中也有内奸?
少年注定得不到答案了。
他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卖糖人的汉子臂若金刚,向他挥来的手臂带着熊熊烈火,仅一拳就将他打入地中。
少年满面都是鲜血,他唯二能动的两根手指颤了颤,想要再次为同伴传递消息,却只是徒劳。那汉子走到他一拳打出的大坑边,憨笑着又补上一击,一下将他打昏死过去。
“别打死了。”
妇人随口嘱咐了一句,她随手向着空气一抓,再摊开手时,手心上趴伏着一只几乎完全透明的小虫子,翅膀以一种极为奇妙的韵律拍打着。
“其他五人都已得手,你现在去找云雪竹,让她别再和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了,立刻带着她的徒弟们去修补阵法。剩下的人去搜查闻人族内是否还藏了其他余孽,务必一个都不能放过。”
听了妇人的安排,汉子收敛了笑容,点头应道:“得令!”
说罢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妇人望着汉子离开的背影,顺着凛冽冬风轻轻喝出一口憋了多年的浊气,似乎颇为感慨。
他们这些人或八年之前就潜伏到了闻人家,或在这些年间断断续续的以一个极为自然的身份留了下来,就好似一滴水融入大海,完美的将自己隐匿在了这个庞大的家族之中。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名字早已都被写在了云族内乱的死亡名单上,甚至在族内已经有了坟冢和灵位。
那位早在八年前就开始运筹帷幄的家主明白一个道理:没人会怀疑一个死人的去处。
他们耐心的蛰伏着,生怕贸然出手打草惊蛇,直到今夜,那最后一名破坏阵法的少年出现,正是他们真正动手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