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我没事。”
龙禹的声音很淡,也没有力气,“对不起,鸣章,我不知道,我以后不会打扰你了。”
俞鸣章看着落地窗前的倒影,灯光把影子拉得很长,背景是室内暖黄色的昏暗灯光,于是,自己也显得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他缓缓开口:“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
俞鸣章过了一会儿,问道,“你没忘了后面还有随访吧?”
“随访。”
那边的声音又长又淡,“那不是要过很久的事情了吗?”
俞鸣章听到了他有些急促的呼吸,以及回答得尤为缓慢的句子,忽然心脏一窒,也跟着喘不过气,然后他就听到自己失去理智的声音,“龙禹你在干嘛?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有没有一点长进?”
&ot;我没有做什么啊,我就是有点喘不上气。&ot;龙禹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有点呼吸不过来,其实真要计算,几乎是从知道俞鸣章出了车祸,就感觉心脏一直压抑着疼了,直到这会儿听到俞鸣章暴怒的大喝声,他才发现,自己好像不止是心情上的问题。
他眼中闪过一丝暗蓝色的光,窗外的荧光蓝的河流缓慢无声,清江则淙淙向前,他觉得自己又被无尽的黑暗拽回去——哦,上一次他浮出水面时,是听到别人祝贺他,终于有了一颗健康的心脏。
“我的病好像还没有治好。”
龙禹神志恍惚地说,“小鸟儿,其实我早就后悔了,我之前来看过你的……”
“哥,你别说了。”
俞鸣章的声音好像带上了点哭腔,“你先到通风的地方休息一下,我给你打120”
他迅速打了120,报了地址,又跟熊铁林打电话。
等他再拨回去,龙禹那边却无人接听了。
汽水儿
开学的前两天,秋老虎肆虐,太阳将门外人工铺设的石子晒得发烫,屋子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这是别墅底楼一家宽阔的——超市。
超市内部空间很大,黑白灰的装修格调跟高级商场里专门卖溢价物品的那些装x场所有得一拼。
厚实的玻璃门留了道口子,主人一点儿不心疼地把空调打得很足。
这个一点不心疼电费的主人正是龙禹,他仰靠在柜台后面的人体工学椅上,戴着降噪耳机看新到的推理小说。
少年穿着洁白的短袖短裤,黑白相间的浅口板鞋,露出脚踝和刚抽条的小腿,修长干净的指节偶尔压过一张书页,手背的肤色比白色的纸张更明亮一些。
忽地,他微阖的双眼中捕捉到一枚瘦小的身影——那是个小孩儿,正从仅够一人通过的门缝中挤进来,背上的书包充过气一样,是他小身板的两倍大,还在门缝处卡了一下。
龙禹稍微坐正了些身子。
察觉到龙禹的目光,小孩警惕地转头,这才发现收银台后坐了个活物;小孩儿的眼珠子黑溜溜的,像两颗巨峰葡萄,一张小脸晒得很黑,颇像个彝族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