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因着秋夕已至,又到重阳,各处皆忙碌不已,今年如此多的新妃入宫,酒宴欢宜怎地能少得了。
“小主您整日埋头抄录佛经,多少到院子里走动走动了。”
桑榆见她日日独坐,怕她志向消沉,一蹶不振。
苏嫣巴掌大小的脸容从案头书卷中抬起来,纤纤素手执笔浓墨,一旁堆了厚厚的经文。
淡淡的墨香,几乎将银炉中焚的桂花散的气味遮盖住了。
她勾头瞧着,那宣纸上墨迹未干,教她微微讶异的,是苏小主这一手小篆写的极好,既有闺阁秀雅,又间洋洋洒洒之豪意。
和苏嫣那不成体面的绣工相比,这书法端的是教人叹服。
苏嫣凝着她,却偏向窗外,“桑榆你听,哪里来的丝竹之音,甚是悦耳,我方才抄经时,听了一好一会儿的。”
桑榆打开通窗,道,“今日皇上在玉眠池设宴,歌舞奏乐,十里散香,各宫妃嫔齐聚列席,听王公公说,林容华是皇上钦点的伴驾妃嫔。”
闻言苏嫣略带骄傲地一笑,便答,“如今最得宠的,想来便是林姐姐罢。”
桑榆欠身替她泡上杏仁茶,“皇上一连三日宣林容华入坤元殿,此是后宫中许久未曾有过的恩宠。”
苏嫣加深了笑意,垂眸道,“这自然是极好的,我便是禁足也甘愿了。”
桑榆捕捉到她一闪即逝的失落,遂问,“小主,林容华能蒙宠至此,为何您就不可以?”
“我惹了宜妃娘娘,自然要付出代价了,”
苏嫣手中未停,挥笔轻书,道,“不提这个,你教兰若过来罢,我有话问她。”
桑榆识趣地退下了,苏嫣这才停笔,捻起一方洁净的雪锦帕,想了想,提笔写下四句杂揉而成的诗文:
“春到长门春草青,碧云笼碾玉成尘。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林清清待她亲厚如同姊妹,此时她若不提点相助,只怕会害了她一世,以而她的才慧,应是听得懂各中深意了。
“晚间将那盆飞燕草和雪锦送到林姐姐的瑶莲殿去,便说她前日送的番萝裙,我极是喜欢。”
“林容华当真是与小姐情谊深厚,才得了陛下恩赏,就先送来给小姐。”
兰若因着两家世交,打小便对林清清存了敬意,加之她为人亲和,遂更为倾慕。
“玉眠池的宫宴大约多久了?”
苏嫣侧耳倾听,奏乐声渐渐淡了,依她从前的惯例来看,宫宴歌乐奏毕,接下来便是赏花观舞了。
而她深知段昭凌脾性,不论是皇廷宫宴,亦或是花酒小饮,但凡宴饮从不喜久坐,多于三个时辰,必定准时离席,便是那姜太后也留他不住。
“玉眠池就在咱们凌烟阁西面,离得十分近,可惜小姐不能去了…已是宴了两个时辰。”
兰若向往中半是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