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叡儿,将来便不要做这孤家寡人。”
“傻孩子……”
曹丕望着孩子,眼神中一刹那尽是怜惜之意。其实这孩子,从来都是自己心目中的继承者。只不过,自己不想让他过早的成为众矢之的,因此这才让储君之位一直悬空。未被立为储君,也算是,一种微弱的自由吧。
“有些事,是躲不开的。”
曹丕举目,望向天穹中,那颗最为耀眼的北辰星。
“只有站在了最高处,你才可以用手中的力量,去保护身边的人,保护你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孩子已经靠在父亲肩头昏睡过去。
“爹爹……”
曹叡在梦中喃喃的说着呓语。
平日里冷峻如冰的帝王,此刻竟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孩子,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像这般叫自己一声爹爹了。
无论任何人,都不可以让叡儿卷入后宫是非中,哪怕是自己孩子的母亲!曹丕暗下决心。
月至中天,洛阳东宫,此刻出奇的静谧。皎洁的冷月下,依稀可以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互相依偎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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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东,那白日里经烈日灼烧过的绿柳枝叶,此时正在寒月的温润下,随风漂浮着。
阳渠水是洛阳东护城河的一段,白日里在附近叫卖的小贩,此刻也早已归家,只余下零零散散为数不多的游人在附近闲游。
曹羲匆匆赶到青明门外,在阳渠水岸边搜寻了一阵,却连所谓的解梦先生的影子都没有看到。难道是阿训那小子骗自己不成?应该不会,也许,是白天暑气过甚,那周先生跑去哪家茶肆乘凉去了吧。
曹羲这样想着,不自觉的朝着附近的茶肆走去。
茶肆之中,倒是聚集了不少的人,但是却并无嘈杂喧闹之声。老板一边卷起袖子为茶客们添着凉茶,一边眉飞色舞的讲述着什么,以至于众人都噤声静听。
“话说,那周宣周孔和先生,十数年前便为乐安郡郡吏。”
“当时,正值黄巾贼起,各地烽烟战火不熄,那乐安郡呢,后来也被黄巾军所占领,惨遭沦陷。”
“有一天呢,这乐安太守杨沛,他做了一个梦,而那位周先生,也是因为解得此梦,而名声大躁。”
老板说的有点口干,抿了一口凉茶。
“那杨太守,究竟所梦为何啊?”
有茶客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
“哈哈哈哈,那杨沛杨太守啊,他梦到:有一个人对自己说:‘八月一日,曹公当至,必与君杖,饮以药酒。’”
“但是,这太守横竖想不通这梦中人究竟想要说什么,这几句话作何解释,他听说啊,有个人姓周名宣字孔和,善于解梦,于是便请来了周先生,以梦告之。诸位猜,那周宣作何解释?”
“那周先生解释说:夫杖起弱者,药治人病,八月一日,贼必灭除!”
“结果,那年八月一日,先王曹公的大军开至乐安,果真就灭除了此地黄巾军!诸位说,这位周先生,可不是有通天的本事吗?”
“而且,听说此番这周先生进京,可是皇城内城,皇宫之中,不知哪位贵人相请的呢。”
出了茶肆,尚未到宵禁的时辰,曹羲便继续沿着阳渠水信步游走。不远处,过了东市,便是离东宫不远的建春门了,曹羲心想,要不,还是顺便去看看元仲哥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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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宅门外你,一人候了半晌,才见一名老仆缓缓打开了府门。
“抱歉,我家主人向来不接见游方术士。”
那老仆一见是位道人打扮的,打算关门离去。
“连在下,也不例外吗?”
那人倒是没有丝毫的愠怒,反而微笑问道。
“阁下是……”
老仆满脸迟疑,小心翼翼的问道。
“麻烦告知于兄,就说,故人周孔和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