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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渡轻叹了一口气:“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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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齐临渊置于高座,于堂下直愣愣地站着的扶渡直视着,才发现自己从前那样亲昵、了解的扶渡,而今居然会读不出对方眼中的情绪。
——又或者,是扶渡的眼中压根就没有带上一丝一毫的感情,他只当面前的齐临渊是一团空气。
照理说,这样的情况,小顺子就该出声提醒“皇恩在上,你为何不跪”
了,只是齐临渊这个做皇上的都不在意,小顺子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更何况,莫说是从前在祈年殿时了,就是齐临渊继位之后,扶渡在养心殿时,也不曾因礼节龃龉过。
谁知偏偏这回,齐临渊反倒计较了起来:“你为何不跪?”
扶渡却偏偏不跪,反而梗着脖子直视着齐临渊,半晌问了一句:“皇上要奴才跪吗?”
弑姐之仇,扶渡怎么还可能对着仇人下跪行礼。
齐临渊却是被问住了,不说“是”
,也不道“不是”
。他听出了,扶渡既不似从前那般自称“我”
,却也不按照沉默许久,还是决定不再纠结于此事。正事要紧:“这信笺是从秦州秦王府来的,朕看了……是同你家中事有关,便让人叫了你来看看。”
小顺子将齐临渊案上的信笺递了过来,拿到那一纸东西的时候,心中突然似擂鼓,一股子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家中大概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打开信封,那纸上的消息便是扶渡的姑姑扶木晔的讣告。
信纸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哗啦一声,在静悄悄的养心殿里分外入耳。
齐临渊垂着眼皮故意不去看扶渡的反应,他知晓扶渡约莫是不会因着此事求自己,心中却仍有隐隐地期待着扶渡能因此对自己软了脾气。
结果是注定的,齐临渊不在奢求,只好再次主动:“朕叫你来,只是要问你,是想要朕在祈年殿内替你摆一场法事祭奠你姑母,还是朕亲自带你去秦州悼念她。”
这下倒成了扶渡不知所措了,他在宫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齐临渊给他的两个选择,皆是不合规矩的。且不说齐临渊要替他在祈年殿大摆灵事,就已是不合规矩;再说齐临渊竟说要伴他亲往秦州,圣驾无故离京,那就是万万不妥了。
“罢了,你既然无法抉择,那朕便代你做了选择。”
齐临渊又唤近了小顺子,“你替朕准备准备,明日启程,与清茗世子一块儿,南下秦州去。”
“皇上!”
这下不只是扶渡觉得不对了,就连小顺子也忍不住出言提醒齐临渊。
齐临渊却似铁了心似的一意孤行:“不必多言,朕自有打算。”
扶渡仍是只盯着齐临渊,不作反应。
齐临渊知道扶渡眼下丧亲,定没有心思多想旁的,便也不去为难他,只说:“罢了,你且去准备着吧,咱们明日出发。”
扶渡这才终于有了反应:“你不能去。”
齐临渊挑眉:“朕为何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