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是在平王府呢,哪有您这样埋汰人的……”
陆希月娇嗔着红了脸,难得露出一丝小女儿的窘态,看着越发娇柔软媚。
“二婶可别这么说,我瞧着二妹妹这样就很好,如此娇俏真性情,也只有咱们家能娇养出这般可爱的性子来,别人是羡慕都来不及的。”
有了王妃替自己说话,陆希月才又噗嗤笑了起来,骄矜地昂首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徐氏拿她没办法,也只宠溺地一笑。
有陆希月珠玉在前,陆希瑶送的一架红梅小插屏摆件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但平王妃为人圆滑,也是笑着夸赞了一番她的绣工和巧思。
陆希瑶没想到能受到这般夸赞,有些局促害羞地红了脸。这是她头一次跟着嫡母来王府,也是第一次被大姐姐如此夸赞,她既骄傲又羞怯不安。
徐氏崔氏这样的人精,何尝看不出平王妃这是照顾庶出堂妹的面子,也只跟着一笑了之。
轮到秦姝时,她送的是一套上好的狼毫笔。一共四支,长短不一,有适合画画的,也有适合写字的。
平王妃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叹,随即笑着说道:“秦表妹有心了,这是关东的辽尾狼毫吧?”
见王妃眼中流露出欢喜之色,秦姝淡然一笑,从容不迫地说道:“王妃好眼力,的确是关东所产。前些日子我恰巧寻得了这一套,还望王妃喜欢。”
平王妃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她赞许地看了看秦姝说道:“我很喜欢,多谢表妹。”
陆希瑶见秦姝送了这么贵重的笔,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她低着头紧紧咬着唇,余光不时飘向得体大方的秦姝,顿时生出几分悲凉和不甘。
一个丧父的盐商孤女罢了,竟然也比她这个尚书府的四小姐体面。可怜她的生母只是个无权无势的丫鬟出身,连累了她也跟着无依无靠。
这些年嫡母冷淡,嫡姐欺凌,就连府里的下人也拜高踩低,她心中实在悲苦。原以为在秦姝面前她还能有几分大家小姐的优越感,可这一刻也消散无踪了。
众人来到正厅入席时,陆希瑶仍是沉浸在这般悲伤之中。秦姝见她神思不属的模样,有些担忧地唤了她几声,她才脸色苍白地回过神来。
“四姑娘,你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秦姝低声地询问着坐在她身边的陆希瑶,脸上是难掩的关切。
“可能是夜里受了凉,有些头晕,不碍事的。”
陆希瑶勉强地笑了笑,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多喝些热茶吧。”
听她说是夜里着凉,秦姝不由得想起前几日夜间窥得的私会,一时间面上有些发烫。
她与陆希瑶交际不多,有些话也不便多说。这样的场合,若是陆希瑶露了怯,可想而知将来再有什么应酬交际的场合,姨母必然就不会再带她出去了。
连她一个表姑娘都知道这样的场合对于适龄的女子而言是多么重要,陆希瑶自然也是明白的。只是,她如今已经和檀清玄私定了终身,这些场合于她而言也许就没什么奔赴的价值了。
酒席开始时,陆之珩兄弟几人才姗姗来迟。一同来的还有一个头戴金冠神采飞扬的小郎君。
那小郎君生的唇红齿白,眉眼含春,活脱脱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随着他的出现,席上顿时热闹起来。
这小郎君笑嘻嘻地跑到了崔氏跟前,叫了一声“外祖母”
后,又凑到平王妃跟前,献宝似的掏出了一个锦盒,里头是一个雕工精美的玉蝉。
“不枉你母亲疼你,瞧你这贴心的样子,搁谁跟前都讨人喜欢。”
崔氏宠溺地笑着,忍不住伸手在他额头轻轻一点。
“母妃自然喜欢我,谁叫我是她唯一的儿子呢!”
小郎君冲着崔氏粲然一笑,卖乖道:“改日等外祖母过寿,卿时也送您一个好宝贝。”
赵卿时话音一落,崔氏等人立刻哄笑起来。等他献完了宝,头一转就瞥见了坐在陆希月和陆希瑶中间美艳不可芳物的秦姝。
秦姝一抬头便迎上了赵卿时惊艳痴迷的目光,她心中一惊,立刻垂下了眼皮。可只是那相视的一眼,就已经较赵卿时沦陷了。
他自诩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美艳绝伦的女子。他的失态很快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陆之衍虽然心中不快,面上却一如既往的温润,笑着为他介绍道:“卿时,这位是我姨母家的秦表妹,往后你也可以叫一声表姨。”
赵卿时霎时间回过神来,眼神里仍是毫不掩饰的热切。“府里竟然有这样貌美的表姨,我还以为这世上再没有比我母妃更美的女子了呢……”
说着说着,他又没个正形了,然而正是如此,平王妃和崔氏才放下心来。不怕他放浪形骸,就怕他对谁动了真心。
而且秦姝的身份摆在那儿,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别说是她们,就是寻常官宦人家,也是瞧不上的。
“你这张嘴,竟然连自己的母妃都要拿来打趣。”
平王妃无奈地笑着,眼神里却满是宠溺。
“我说的都是真的,除了这新来的表姨,难道还有姿容比母妃更出众的女子吗?”
赵卿时嘻嘻地笑着,一溜烟就坐到了陆之珩和陆之衍身侧。
被点名表扬的秦姝面上微热,忽然有些如坐针毡。她不是不知道平王妃和崔氏对她商户之女身份的轻视,这样的风头,她也从不稀罕。
一顿饭吃的很是不自在,席间赵卿时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地飘过来,秦姝一抬头便能看见他热切地注视,以及坐在他身侧陆之珩和陆之衍一冷一热的目光。
想起那夜陆之珩的羞辱,秦姝眼神一冷,随即也低下头去。陆之衍远远地看着秦姝的一举一动,见她忽然神色冷淡,心中也跟着一沉,只觉得她是恼了赵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