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主道:“便是这个原因。老夫思来想去,此事不是寻常妖物能为。要么是修行者所为,只是这小小的金蟾县又哪来什么修行者?县长与两位先生必然是,只是诸位与我李家无冤无仇,且幼儿易折十余年来常有,不可能是诸位所为。棺材铺的老谭其实也是,但老谭与我关系甚好,老谭爱财,若李家有白事我也是全权托于他,酬金不薄,不可能是他。除此之外,金蟾县不曾听闻过还有哪个修行者了。”
第二春秋道:“所以李员外的意思是,怀疑此案是人为?是李家有人欲除掉李家小少爷,便瞒过众人出了李府,又买通城门守卫,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人去了城外,然后借着妖物的名号,下了杀手?”
李家主赞赏地看着第二春秋,道:“不愧是渡秋书院的先生,老夫正是这般猜测。”
李家主的话令第二春秋有些汗颜,此刻张知道谎都说出去了,他也只好厚着脸皮顶着这“渡秋书院先生”
的名号。
只是对于这个猜测,张知道却不认同,他早就熟悉李家的情况,李家长子已然开始继承李家的产业,且与幼子年龄差了近两纪,不存在家产之争的情况。李家主妻已离世十五载,幼子出自续弦,除此之外无妾室,也不存在妻妾纷争残害幼子的情况。所以,李家的人没有伤害李家主幼子的理由。最后,李家幼子的伤痕不是凡生所能为的,便是初入锻体的县城守卫也做不到。
对于张知道的疑问,李家主指了指身后,如今只站着一个的仆从:“他二人便是锻体高手,实力远一般军中好手。另外,我的长子自然知晓我不会偏袒幼子,他也不会害他幼弟,但是他底下的人可能不这么认为。先前我支出去的那位,便私下与我长子往来密切。”
第二春秋指了指李家主身后的白衣仆从,问道:“那这位呢?”
白衣仆从面色怪异,心想这渡秋书院的先生气质虽佳,情商是半点没有,这种问题能当着自己面问得这么直接。
李家主笑道:“他自幼跟随我,从无二心。”
就在这时,先前离开的黑衣仆从敲门进来,道:“家主,少家主与谭师傅已经将仪式操办完毕,宴席开始了。”
“哦?哎呀,今日是请张大人赴席的,是老夫话多了些,你赶紧让人把酒菜送进来。”
李家主向张知道告了声歉,随后吩咐下去。
仆从再次出去,李家主看了眼白衣仆从,那白衣仆从轻声道:“有县令大人及两位书院先生在,他不可能偷听到什么。”
李家主再次点点头,随后向张知道和第二春秋,赵辞三人道:“此事,老夫年老昏聩,只能仰赖张大人查明真相,为老夫幼子讨回些公道了。”
“这是自然,不仅仅是李员外的事,这十几年来金蟾县幼童夭折的怪事,本官也一定好好查清楚,还那些幼童们一个公道。”
张知道深吸一口气,正色道。
李家主随即起身,在白衣仆从的搀扶下向张知道行了一礼。
随后,各类仆从鱼贯而入,不消片刻,偏屋已经被布置出一张餐桌,摆满美味佳肴。
一众仆人随即退去,只留下李家主与黑白两位仆人作陪,只是无论是李家三人,还是张知道与第二春秋,此刻都各有所思,没有什么心情去仔细品尝这些菜肴。
只有赵辞,这位女侠在餐桌上也颇具侠客风范,狼吞虎咽毫不顾及自身形象。
没有办法,行侠仗义可是力气活,赵辞一路游历,风餐露宿,难得可以大快朵颐,自然不会矫情。
第二春秋看着一旁在餐桌上忙活的赵辞,心目中的孤高女侠形象又少了两分,却多了两分可爱。只得摇了摇头,沏了一大杯茶递给眼看着就要被噎住的赵辞。
忽然间!偏屋外响起一声呼喊,紧接着是一阵惊恐叫喊声,桌椅碰撞声,李府内突然乱成一片!
偏屋内六人急忙冲出屋外,只见一团黑影,在李府内来回飞窜掠倒了一片客人。见这偏屋出来了人,黑影飞跃而来!
赵辞反应最快,正要拔剑出手,可刚刚她吃得满手是油,在即将握上剑柄的那一刻还是犹豫了。只是这么一犹豫,黑影便已经冲到了六人身前。
看着越来越清晰的黑影,李家主当即吓晕了过去。
原来,这团黑影之中若隐若现的,是一个个龇牙咧嘴的孩童。如同自黄泉而返的恶灵,张牙舞爪要来阳间追魂索命!
原是幺儿易折必有妖,黑云重重怨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