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夏洛琳连忙放下水盆,快步过去扶起了帕格尼尼。在拢起枕头垫在他身后,才又轻轻松下力道让大师靠坐在床头。
“夏洛琳”
帕格尼尼的声音十分嘶哑,语气极轻,“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怎么会在这儿老师,您准备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夏洛琳取下他手中的毛巾,在水盆里拧了一块新的递给了他。
帕格尼尼接过,先是用它擦了擦脸,然后粗略地擦拭着手臂,瞬间觉得清醒舒畅多了。
“如果不是阿希尔去叫我,我都还不知道您病了这么久。”
大师怔了怔,有些不自然地说:“那小子竟然跑去找你了他人呢,简直是不像话!”
将毛巾放到水盆里,夏洛琳不赞同地回应着:“阿希尔哪有不像话,您不要苛责他——他为了照顾您已经三四天没合眼了。女仆没法接近您,尽管您病的那么严重。生病都这样大脾气,也只有阿希尔才能忍受您啦。”
帕格尼尼听着学生的数落,完全无法反驳。他眼神里有了些担忧:“阿希尔他……”
“我让他去睡了,老师,放心吧。”
夏洛琳到了杯温水递给了他,“从我来这起他一直睡到现在,我手脚很轻,没有弄出很大的声响。”
再一次给帕格尼尼续了一杯水后,夏洛琳试了下大师额头的温度,现已经不烫了。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听阿希尔说,他已经高烧了好几天了,着实让她担心了一把。
夏洛琳去厨房端了碗粥、清汤和松软的面点过来。帕格尼尼身上的病痛似乎彻底去除了,在她的照顾下,他在吃掉了绝大部分食物后,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已经不想再躺下的帕格尼尼在披上毯子后,让夏洛琳打开了窗子拉开了窗帘。晚风很轻,流动的空气带动了大师鬓边卷曲的,就着室内的烛火,她瞥见了那一头斑白。
时光和病痛总是会让人轻易地老去。尽管来巴黎是来养身体的,但帕格尼尼的音乐会已经越来越少。现在的他,已经不像她初次和他见面那般,极富激情地肆意在舞台上演奏小提琴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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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格尼尼在老去,他的沙漏已经静静开始了倒计时。
现学生突然红了眼眶,大师有些诧异,忙问她怎么了。
去它的缄默,去它的不可变更,夏洛琳只想让这个老人可以安安静静地度过他的晚年,不要劳心劳累,不要被病痛折磨。
“老师,明年你不要去——”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苍虬的手指竖栽在了唇边,以一个静默的嘘声。
“孩子,不要向我透露未来,不要告诉我不该做什么,对你不好的。”
大事慈祥的微笑让她痛心,她后退一寸,一个“可是”
刚冒出来,就被大师强制却轻柔地捂住了嘴。
“嘘,安静。说太多,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呢——我一点都不信任上帝,他总算喜欢捉弄我的生命。”
他向她眨了眨眼,“不需要的,夏洛琳。这是我的人生,我已经满足了,不需要别人再为我付出什么了。”
他望向窗外,轻轻松开了手。
“这是为什么,我老看那个孩子不顺眼。我很担心你,夏洛琳。”
帕格尼尼轻轻地叙述着,“可你们的遇见那么不容易。你为了他可以失去小提琴,他为了你可以低声下气来寻求我的帮助……”
他执起她的手,像简述一个真理般说道:“真爱不容错过,真爱理应被成全。”
在帕格尼尼的心里呢喃着一句——愿爱可以创造奇迹。
夏洛琳吸了吸鼻子,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她知道了,这个固执的大师绝不会愿意听她的预言,他接受他人生里的一切美好和伤痛,也希望她可以得到最好的爱和生活。
“拜给您了,只不过——”
她撇了撇嘴,“老师,这个时代的牙医太差劲了,您不要听他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