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落地,远处传来钟声,砰,砰,砰,厚重又悲寂。
桑桑听到钟声,嗖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
景泰十八年,九月十八亥时,怀真太子薨,罢朝七日,三十日内不做乐,不嫁娶。
东宫。
李暄和燕王到达东宫时,一片缟素,两人朝着李旦行礼后,李暄敛容朝前看去,太子已经换好寿衣,面容平静地躺在床上。
皇上李旦站在太子一侧,形容悲怆。
“皇兄,节哀顺变。”
燕王拍了拍李旦的肩,安慰道。
李旦深深地看太子一眼,脊背渐渐佝偻,他身侧服侍的李公公见皇上情绪极度不稳,垂下眼睫,遮盖住眸底深色。
李暄则目光望向李公公,笼在袖口的手慢慢收紧,想到刚刚交代来一的事情,他心绪稍稳。
“皇上,夜深露重,您要保重身体。”
李公公道。
燕王也小声道“皇兄,为了太子,为了天下百姓,你要保重龙体。”
微微抬手,李旦止住他们的劝说,只看着太子道“让朕送完太子最后一程。”
言罢,其余的人不再说话,东宫沉寂起来,只余呼吸声和走动声。
等夜更深,燕王和李公公扶着皇上离开了东宫。
李暄看着燕王也被皇上叫走,不知为何,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想叮嘱燕王几句,燕王却浑然不放在心上。
燕王跟着李旦回到李旦的寝宫,太极殿。
寝殿内雕龙镶玉的香炉青烟袅袅,李公公往香炉里添了一块香料,余光瞥了眼旁边的李旦和燕王,盖上香炉,李公公又亲自倒了一杯热茶,他把茶盏递给燕王,示意燕王劝诫皇上保重龙体。
燕王从李公公手里接过茶盏,“皇兄,你要顾好自己的身体。”
说罢,便把茶盏递给李旦。
李旦神不守舍地接过白玉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茶,“燕王,太子”
话未说完,哐呲一声,茶盏掉在地上,李旦脸色骤然一变。
“皇兄,皇兄”
燕王见李旦面色一白,声音急,一边叫着皇兄,一边道,“来人,快传太医,传太医。”
李公公见状,佯装大惊道“燕王,你给皇上吃了什么,为何皇上如此。”
“本王给皇兄吃了什么”
燕王怒道“你不清楚”
话音一落,李公公立刻道“燕王,你在茶盏下毒”
闻言,燕王立刻垂眸看了眼茶盏,见那茶冒着淡淡乌紫之色,非正常颜色,他一脚踹向李公公,“狗奴才,这茶里放了什么。”
“此茶可是燕王您递给皇上的。”
说到这儿,李公公脸上露出恍然与震惊,跌跌撞撞往后缩,“燕王给皇上下毒了,燕王要造反了。”
他边往外跌跌撞撞的跑,边朝着门口大叫,燕王眉头紧锁,骂道,“狗奴才,竟然敢污蔑本王,你不想活了,”
又道,“来人,传太医。
边说燕王又怒极,他伸手,掐住李公公的脖子,一群侍卫听见殿内声音,全都涌了过来。
就在这时,燕王背后传来一阵咳嗽声。李旦捂着胸口坐起,从他起身的那一刻,脸上青紫尽褪,但他的目光像是罩了一层纱,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楚,李公公看见他这样,知道李旦体内的蚀心蛊已经催,脸色一喜,随即听到李旦的声音。
“来人,燕王意图不轨,将他拿下。”
什么
随着李旦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头吐出来,燕王愕然回头,看向李旦,李旦脸色青白,双眼轻飘飘地落在他身上,说的话让他冷如骨髓。
“皇兄,你说什么”
燕王松开李公公,前进两步,逼问道。
李旦目光从燕王身上挪开,看向侍卫“把人拿下。
侍卫不敢继续迟疑,一哄而上,燕王是武将出生,他听着李旦的话,有种天崩地裂之感,双眼死死地盯住李旦,燕王疾步上前,正要一把抓住李旦衣襟,问个明白,一窝蜂的侍卫朝他出手,燕王暴戾的挥拳相向。
“给本王滚开。”
侍卫一开始还心生顾忌,见燕王拳头霸道凶猛,俱都不再留情。
李旦则淡淡地看着这一切,目光缥缈,李公公走到他的旁边,又低声道,“皇上,燕王世子还在东宫。
“传燕王世子入太极殿。”
李旦闻言,便道。
李公公听后,望着被他控制的李旦,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蚀心蛊终于见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