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像是在回忆什么,半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其实还挺没意思的,原来没有喜欢的恋爱是这种感觉……你说,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能忍受呢?”
陈?随意道:“对很多人来说,爱情并不是必需品。”
于菀抬眼瞧他:“你也是吗?”
他迎着她的目光,没作声。
于菀又问:“我很好奇,像你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爱情对你来说是什么?”
她问得认真,陈?愣了愣,轻轻嗤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反问:“你觉得怎么算爱情?”
于菀思考了一下,说:“乍见之欢,久处不厌。”
“太文艺了。”
“那你说。”
陈?没有看她,他望向湖面,看起来不想回答,又像是在思考。片刻后他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爱情对我来说只是一种消遣,一种欲望。它和其他很多欲望并没有什么不同,只要我想要,就可以得到。”
这话由他说来极为稀松平常,但越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恣意越让于菀忍不住想反驳他。她回忆了一下,说:“欲望、物质固然重要,但诗歌、美丽、浪漫、爱,这些才是我们活着的意义。”
他轻轻勾了勾嘴角:“唔,《死亡诗社》,你倒确实是个理想主义……可惜,理想主义也得回到现实。”
于菀盯着他瞧了半晌,说:“我猜你肯定从来没有付出过你的真心。”
“为什么这么说?”
“爱是相互的,但凡你遇到过真爱,你都不会把爱情和其他欲望画上等号,因为对的那个人给你带来的精神高潮远比其他欲望来得更加美妙。”
陈?一怔,笑起来:“你品尝过多少欲望啊,就敢这么说?”
于菀过去近三十年的生活都循规蹈矩,除了那唯一一次放纵的夜晚,只是她轴劲上来,不愿落了下风:“至少比你想的要多。”
陈?声音都带着一丝笑意:“比如?”
于菀咬着嘴唇默不作声,感觉在他面前,自己的人生经历实在乏善可陈。
陈?神情懒散,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小女孩别说大话。”
他顿了顿,又道,“你没见过真正的纸醉金迷,人在极致的欲望面前是没多少底线的,亲情都要靠边站,何况爱情。”
于菀不服气地跳下台阶,正对上他的脸,好看清他的表情,却因为这台阶的一上一下身高差更大了,她不得不仰起头望着他。
她问:“那是怎么样的?”
他轻笑一声,居高临下逗弄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于菀失语,却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他此刻的模样。
就着昏暗光线,依稀能看见他长而密的睫毛落下的阴影,笼罩住他原本迷惑人心的桃花眼,那略浅的瞳色在此刻变得沉寂幽暗,好像夜色里的江水,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