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都参与过东海屠魔,说不定也只是巧合,毕竟涉及宗亲派与继承派的核心人物,很多都是几十年前的老人。
这些血案,说不定是宗门内另一股势力的所作所为。
宣衡定定心神,背着羡泽往回走去,她似乎还很不情愿回去,在他后背上挣扎起来,咕哝道:“我不要回去……宣琮呢?”
宣衡没有走回到长廊尽头,也不想让跟着他一同前来的数位随邑见到她。
宣衡干脆直接御剑穿过水面山坡,羡泽被御剑飞起的凉风一吹,舒服地抬起头来,莹润面颊在月光下镀着清辉。
宣衡看已经将丹洇坡甩在身后,这才垂着眼睛:“他醉倒了。夜已深,我们该回去了。”
羡泽抓着他肩膀的衣料:“不要,回去太无聊了。还有琴声烦扰!”
宣衡刚刚也看到了摆在地上的筝与笙,显然是宣琮没少为她弹奏,她自然是觉得他的琴声不入耳了。
他心里难受,只好道:“……不会了,以后不会有琴声了。”
羡泽这才后知后觉,原来大早上起来烦人的,是宣衡啊。
她差点要爆粗口了,但却看宣衡脸上却是显而易见失落。
……你还有脸伤心!
要是那些真的喜欢乐曲的神鸟说不定喜欢,可她是九洲十八川第一大懒龙,打扰她睡觉,她没一口咬死他就算仁慈了。
羡泽只好继续装鸾鸟,醉醺醺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可我又不要吃虫子,我才不要早起——我还是喜欢睡懒觉……但是不能说、不许告诉宣衡我喜欢睡懒觉!”
宣衡有些好奇的转过脸来:“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
羡泽半真半假道:“因为他一看就很严厉,他还要拿戒尺打他弟弟!肯定回头会教育我一大堆,说什么一日之计在于晨……很烦。”
宣衡苦笑了一下。这真像是他会说的话。
他垂下眼睛,又扶着她胳膊往上了一些:“……不会说你了。尽量。也不会打扰你了。”
是说不来找她的打扰,还是说不在早上奏乐的打扰?
一时间,羡泽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好装晕乎。
宣衡开始御剑的时候,本想改成抱她,可他实在是不敢看着她的脸,也怕她的气息吹拂在他面前。
不过现在这样背着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热烫的脸颊靠在他脖颈附近,呼吸吹在他耳后。
四下无人,清风明月,千鸿宫的万仞峰峦越来越近,鸟群在山谷中飞翔,白翅映着月光,像是振翅环绕的蜉蝣。
许多人都赞叹千鸿宫的美丽,他却觉得山峰像是一把把竖立的刀刃,谁站在上头都满脚是血却还努力保持平衡。
宣衡倾吐一口气,缓缓道:“我性格很讨人厌吧。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让你开心……你刚刚对我笑,是不是因为没认出是我?”
宣衡自然等不到她的回答,他叹口气:“幸好你不会回答我,否则我
真的不敢听你的答案。失明离开千鸿宫的那段时间,觉得自己离开了这里什么都不是,但回来了又实在是痛苦……我从没说过,我很不喜欢这些山峦宫殿,走进去都要无法呼吸了……”
他又笑了起来:“不过最近因为想着你在千鸿宫,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羡泽惊讶。
原来这家伙已经自己攻略了自己一半了?
他平时那副死样子,谁能看得出来啊。
可恨御剑飞行太快,这段路不算很长,他很快到达了客舍,进了院也变成了她熟悉的那个宣衡。
羡泽有些失望,也有些急躁,她到底要怎样才能把这个人剖开,让他乖乖听话?
利用愧疚这招不能在此处用,反而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也不是她的信徒,不能以真身冲击他的情绪——
还要有新的招式吗?
宣衡进入光亮之后,面色上的失落也转瞬消逝,他板着脸,简短的话语却有着自然而然的威严。女侍们听令去准备醒酒汤和热水,宣衡背着她进了主屋,顿了顿脚,但还是进了内间,将她放在了床铺之上。
他这才注意到,她顶上竟然是宣琮的簪,尾也不知道是因为饮酒还是落水而湿了。女侍们将软巾热水和醒酒汤等物,都放在了外间便掩上门匆匆离开了。
宣衡出去拿东西的时候,向外扫了一眼,院落的景致遮掩了许多目光和身影,女侍们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略略安心,但顿时又因为这份安心而有几分羞耻。
好似他要做什么怕人看见似的。
屋内灯烛昏暗,很快有她的呢喃呼唤:“我要喝水!”
他推开隔门,她坐在窗上眼睛迷糊,瞧见他之后大声道:“宣衡,你怎么在我屋里——”
宣衡心虚一般走过去,轻声道:“你小些声音,不是说要喝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