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没说名字,但双福大概隐隐知道她是谁。
猪鲤?这些锦鲤可都是名贵品种,有黄金龙,蓝牡丹,丹顶,都是花了大价钱的,双福低头一看,那些锦鲤圆滚滚的身姿,沉默片刻,无声爆笑。
没想到,那姑娘一直安安静静的,总是板着一张脸,寻常也低着头,不言声不言语的,居然有点乐子天分在身上,这形容的是极确切啊。
“她一瞧见有丫鬟用糕饼喂这些猪鲤,就生气,说好端端的粮食用来喂鲤鱼,白搭了。”
谢怀则根本就不需要双福回答,更像是,自说自话。
双福低下头:“凝冬姑娘是苦出身。”
“这府里丫鬟,大多都是苦出声,三妹身边那个芳龄,我吃着都觉得好的笋丝鱼丸汤,她一个丫鬟,说油腻兮兮的谁愿意吃。”
“府里的大丫鬟,都养的跟副小姐似的,毛病是多些,凝冬姑娘,没忘本。”
“是啊,是啊……”
谢怀则的声音低了下去。
她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不敢越雷池一步,哪怕成了公府第一等人世子身边的通房,也不曾用任何特权,不曾瞧不起别人。
“为何就容不下一个她呢,当真是因为我?我太宠爱她了,才给她找来了祸事?”
双福咬咬牙:“世子,您的心,乱了。”
“我的心,乱了?因为凝冬?”
谢怀则觉得好笑,扯了扯嘴,却笑不出来,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双福以为他几乎变成一座雕像。
谢怀则忽然冷着脸站起身:“我不会因为一个奴婢,而乱了心,双福,你说错了,在本世子身边的是凝冬也好,是别的女人也罢,不过都是一样的女人,回吧。”
双福努努嘴,世子愿意喜欢哪个就喜欢哪个,愿意宠爱哪个就宠爱哪个,干嘛要跟他解释,这话也不知是为了说服别人,还是为了说服世子自己呢。
谢怀则回了集瑛院,绿痕迎了上来,要为谢怀则更衣净手。
谢怀则一顿,本来想唤红砚,忍住了,张开手,接受绿痕的服侍。
绿痕面色一喜,手指一寸一寸丈量谢怀则腰身的尺寸,明明看着是在更衣,绿痕却忍不住更加贴近谢怀则。
“你在做什么?”
绿痕柔媚笑道:“方才奴婢看,世子柜子里的寝衣都有些旧了呢,奴婢会点针线手艺,想着不如给您做一身,这量了尺寸,才好裁剪呢。”
谢怀则又在出神,凝冬那个丫头,就是小气,每日总是在做针线,可没有一件是给他做的,在他要求下,才给他打了个络子。
面前这个丫鬟,却知情识趣的很,做寝衣,那要多么亲密的关系,才能做这种衣裳呢,她眼里的欲望、野心,就算遮掩在娇羞的面具下,他瞧得一清二楚。
他想到另一双,平静如湖水般的双眼。
她们没什么不同,都是通房,都是妾室罢了,奴婢而已。
绿痕的指头,已经攀上谢怀则的胸口了,暧昧的轻轻划过,想要揭开他的外衫,谢怀则忽然皱了皱眉,后退一步。
“你想做便做吧,我的尺寸你锦衣阁的管事娘子都知道,不知道你就问双福。”
谢怀则冷着脸坐下,甚至自己解开外衫,换上柔软的室内衣。
他坐在书桌前,拿起一本书,目光落在花窗边的软塌上,平常她总坐在这里绣花,他非要让她念书,考校她的功课,她就拿起一本来,缓缓的读,声音缓和悦耳。
“世子,您要写字吗,奴婢给您磨墨。”
绿痕跟着进来,非要在谢怀则面前显摆显摆。
能如得了大长公主的眼,必然是生的清秀的丫鬟,而大长公主生怕谢怀则被一个普普通通的卑贱丫鬟带坏了,特意选了个俏丽的,瓜子脸杏仁眼,穿着一身桃粉衣裳,看着就水灵。
乍一看,是比她要生的漂亮的。
太爱现,也太不守规矩,谢怀则没叫她进来也跟着进来。
可把绿痕打发出去,不就正落了大长公主那句话嘛。
谢怀则蹙眉,看着她直接滴入大团的水,墨条进去,这样的墨汁怎么磨的开,写的字出来会发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