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乾更是满脸震惊,郑玄可是终结了古今学派之争的当世大贤,门人弟子远千人,举荐的青年才俊即便不满一百,也有几十,而自己只不过是其中一员,并无任何特殊之处,此人又是如何知道自己这段经历的?
并且此人还能准确说出自己为主公所行之事,这让孙乾心中更是一惊,不由正视起台上那位俊朗青年。
“再有便是蒯越蒯异度,出身南郡望族,深中足智,魁杰雄姿。昔日大将军何进征辟为官,他先见宦党毒害,力劝却不得允,只得独善其身回返荆州。而待刘景升单骑入荆州,宗贼横行霸道,全赖此人计说分明,又诱杀贼五十余众,方才有如今荆楚安定盛况。”
听马良谈及此人,在场众人顿时沉顿下来,没有人敢有任何异议。
即便南郡蒯氏这些望族行事再霸道,他们再心有不满,但他们也不得打心底里佩服蒯越的能力功绩。刘表孤家寡人一人,却能顺利扫除障碍,安稳执掌荆州十七载,此人怕是要占据大半功劳。
讨论荆州谋士,决计是绕不开此人的。
众人也就更加期待起接下来要提及的荆襄谋士,即便听不到自己的名号,能听到自己同族同乡同窗亦是莫大的荣耀,之后茶余饭后也多了几笔值得夸耀的谈资。
但马良说完两人之后,却是突然话锋一转。
“人生在世,又岂能事事尽如人意?心怀壮志,天不假年之人亦是不胜枚举,而其中亦是有惊采绝艳的旷世奇才。”
一众听客顿时傻眼了,这人刚前脚将荆襄九郡捧上天,说名留青史的贤才大有人在,结果刚枚举了两人就转头开始谈及近些年亡故的谋士。
倒不是他们对此毫无兴趣,只是内心当中的期待被拉起来了,满心欢喜等着那些闻名乡里的名字,最后却落了空,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茶馆内的议论也就不免多了起来。
马良对这背后的原因也是了然,众人的心思他也能猜的七七八八,不过他也并不在意。
因为按照时间节点推算,曹操也快要挥师南下了,到时候荆州在刘琮的带领举州而降,到时候想要建功立业可就不是现在的难度了。
虽然曹操花了大价钱拉拢安抚荆襄望族名士,但毕竟权力是有限的,在诸曹夏侯以及汝颍士族的压制下,即便是蒯越这种级别的人才都成了空有名头品级没有实权的吉祥物,更何况是其他人了。
英雄固然能造时势,但天下总有比你更厉害的英雄,他们人多势众,兵多将广,还拥有先优势,手握天子权柄。
想要逆势而行,实在太难了。
而自从创业碰壁遇到身死之危以后,马良就彻底看开了,他已经不奢求自己和那个傻弟弟能够位极人臣名留青史了,无论是随荆楚大流归顺曹魏坐等分配寡妇,还是等刘表病重时前往蜀地避难,都在马良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接下来魏蜀吴三国对垒阶段,也是这百年乱世中难得的吏治清明时期,到时候凭借自己脑子里的明,无论在哪家应该都能混上个一官半职,只要避开兴战之所,安乐一生也不是什么难事。
微抿一口茶水,马良没有理会众人的嘈杂,继续说道:
“李儒李文优,司隶左冯翊人士,乃魔雄董卓心腹亲信。董卓兵据国都,说降吕布,废立皇帝,屠掠百姓,迁都长安这些祸国乱政之举都离不开此人献策,并且此人还亲自鸩杀少帝,绫勒太后,实乃天下第一等的毒士。而今世道如此兵荒马乱,离不开此人火上浇油。”
荆楚虽然在刘表治下平和安定,但是南来避祸的中原百姓却是早已将北方乱局景象一同带来,其中有亲眼目睹也有道听途说,真假混合之下自然越是离谱的消息传播越广。
这也让这些平日无事的荆襄闲人对如今乱世格外感同身受,对于马良所讲之事也没有任何质疑。
毕竟,凡是事关天子,即便是被废天子,向来都是不传秘辛。哪怕是在家宴之上,世人也往往是讳莫如深,不敢议论。
所以对这些听众而言,马良此番所讲乃是真正的闻所未闻,顿时便鸦雀无声,期待着马良接下来所讲内容。
甚至就连短暂当过曹操二把手真正接触过当今天子的刘备,对此也只是一知半解。觉得马良讲述未免过于细致,就仿佛曾亲身经历过一般,可信度有待商榷。
但自己所知晓的只鳞片爪却又无法推翻马良所讲,甚至还隐隐暗合,只能权且信之。
不由得,刘备突然想起当今天子所重用的杨奉董承等人,似乎都是董卓旧部,这岂不是……
不行!
刘备莫名打了个寒颤,急忙打断自己这危险的念头。
为人臣子,岂能有这种不敬之想?
至少,现在绝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