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啊!我还有个好消息没告诉你呢!”
郑南风拦她,恰好此时服务员把果汁端过来,她拉着陈见月的手让她坐下。
“我跟你说,从我进他们家门开始,黄智坤就仗着他奶奶的溺爱在家里耀武扬威,不仅动不动就砸东西,还几次三番要动手打我,而且我听说他之前他还推了你?害你摔伤了?”
“你怎麽知道?”
陈见月问。
她被黄智坤推到摔伤腿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我本来也不知道,还是昨天律师上门跟我老公聊怎麽把黄智坤捞出来的时候我稍微听到了一点。”
“捞出来?什麽意思?”
陈见月不解。
郑南风笑得愈发张扬了,“你不知道?黄智坤那天扎伤了云想药业的傅总,对方报警了,他现在被拘留了!”
她说着,露出试探的表情,“那天你和傅总一起离开,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虽说那天黄智坤的目标是郑南风,阴错阳差才扎伤了傅云归,但伤害最终造成了,傅云归报警也不t难理解。
说起傅云归,陈见月想起那天雨中的告别,或许只有分开才对他们两个人都好。
“我跟你说,黄智坤这次是彻底吃不了兜着走了,警方已经立案,要真能以杀人未遂判下来……”
如果这件案子真的被定性为杀人未遂,黄智坤估计有不少年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郑南风半捂着嘴笑起来,似乎很期待这样的结果。
黄智坤犯了错,合该受到惩罚,无论以什麽样的罪名起诉,法律都会依据事实做出公正的判决,陈见月无话可说。
可是郑南风,作为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在这里洋洋得意,她实在无法与她共情。
“你知不知道,如果黄智坤那一击没有打到傅云归,而是打到你,或者你肚子里的孩子,结果会怎麽样?”
陈见月看着她,眼神冷淡。
郑南风瞧她变了神色,脸上的笑容僵住,“所以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感谢你啊,如果不是有你,有傅总,我现在怎麽能好端端坐在这里?”
“是感谢,还是其他的什麽,你自己心里清楚。”
陈见月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我无意评价别人的道德水平,也不想追究什麽,但前提是,别扯上我。”
空旷的花店里,头顶舒缓的音乐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气氛也随之凝滞。
郑南风知道陈见月从小就聪明,自己这点小伎俩肯定瞒不过她,心存侥幸也没有用。
事已至此,她也不需要再装傻了,干脆轻笑了下,“陈见月,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但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最羡慕的人就是你,你家境好,成绩好,样样都好,老师和同学都喜欢你,你想要的都能得到。”
“可是我不一样,我什麽都没有,我爸妈常年在外打工,我奶奶重男轻女,我小时候经常连饭都吃不饱,我没有钱,没有爱,也不聪明,唯一有的就是这张脸。”
“可你知道,在穷人的世界里美貌单出是一张烂牌。从我有记忆起,我就在被各种人辱骂,男的骂我骚,女的骂我贱,可我明明什麽都没有做。”
她顿了顿,继续说:“你知道我为什麽想当明星吗?因为我觉得当明星不仅能赚很多钱,还能收获粉丝的喜欢,是那种单纯的喜欢,不是骚扰。所以我卯足了劲,挤破头也要上国戏。”
“为了上国戏,我从初中就开始攒钱,我一放假就去做兼职,什麽奶茶店、发传单、服务员,甚至夜场ktv我都干过。好不容易攒够了钱,报了艺考培训班,结果人家告诉我合格证是需要买的。我当时年轻啊,不信,硬着头皮去考了,我觉得我表现得很好,至少比同组的人都好,结果怎麽样?她们花了钱的都拿到了证,那一组只有我没拿到。”
“也许你会觉得我不要脸,为了钱嫁给老男人,为了钱跟他一大家子勾心斗角搞小动作,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笑贫不笑娼。”
“我考国戏第二年的时候跟艺考机构的老师在一起了,然后那年我就拿到了合格证,还顺利考上了国戏。进了国戏以后,我满心期待地觉得我要红了,我要变成明星了,我要实现梦想了……”
她说着,苦笑一声,“但是梦想啊,往往就只能做梦的时候想一想……”
“你知道戚冉冉吗?”
她忽然问。
戚冉冉是这几年很红的一个女演员,不至于家喻户晓但也算远近闻名,陈见月知道她还是因为她家以前跟这位女明星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住在同一个小区。
“她是我大学室友,就连她这样的富二代、星二代,刚毕业那会儿也会因为得罪人而被封杀,更何况我们这种没权没势的小演员。毕了业我才知道,我连娱乐圈的蝼蚁都算不上。”
“她有一手好牌,所以能找到既帅又年轻的顶级富豪,我们这种生来就拿了烂牌的,就只能去捡二婚老男人了。”
她无奈地耸耸肩。
郑南风说完,本以为会获得陈见月的理解,至少是同情,没想到她只是冷漠地开口:“所以你说这麽多是在卖惨吗?”
郑南风愣住,被硬控了好久才缓过来,她笑笑,兀自说道:“无论你信与不信,感谢你是真的,谢谢你在危险的时候选择保护我。”
陈见月从桌前站起身,脸上依旧没什麽表情,“我不是保护你,我只是在保护一个孕妇。”
她说完,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花店。
随着花店玻璃门的轻轻关上,当年陈见月为了保护她不被欺负一次次挺身而出的画面在眼前浮现,郑南风望向街道上离去的背影,既欣慰又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