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见月挂他电话,让他在酒肉朋友面前丢了面子,陈光俊脸上挂不住,不停重拨过来。
看着桌面上嗡嗡响个不停的手机,陈见月本来就烦,干脆直接关机。
本打算做完数据就回家点外卖的,可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陈见月和胡老师就干脆在办公室泡了桶面充作午餐,也顺便把其他工作处理了。
一直工作到下午四点多,雨才稍微小了一些,胡老师伸了个懒腰从办公桌前站起来。
“不行了,再干下去我要瞎了,爱咋咋地吧。”
她把手提包收拾好,问陈见月:“陈老师你不走吗?”
陈见月也把电脑关上,揉揉因长时间盯着电脑屏幕而干涩酸胀的眼睛,“我也走了。”
“走走走!大周末的加班到现在也算仁至义尽了,我得赶紧回去做饭,不然那俩祖宗在家还不知道怎麽样呢。”
胡老师快速关灯锁门。
陈见月背上包,跟胡老师一起下楼,她的车就停在学院楼下,所以没拿伞,想着从学院大门到停车位也就几步路的距离。
刚下楼,不远处一个清俊的声音响起。
“阿月。”
陈见月循声望去,傅云归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他撑着一把黑色大伞径直走来,鞋子踩起的水花轻轻飞溅,两人之间的距离随着他的脚步一点点缩短。
胡老师见状很识相地朝她眨眨眼睛,快步上车离开。
一阵冷风吹过,雨丝倾斜打湿陈见月的衣角,寒冷顺着毛衣的缝隙钻进身体,傅云归走近,将她整个身子笼罩在阔大的黑伞下,隔绝出一个只有彼此的空间。
“手机怎麽关机了,没电了吗?”
他微低着头,轻声问她。
陈见月累了一天,现在实在没有心情跟他纠缠,保持着距离,尽量维持着体面说:“我跟你说过我不喜欢你这麽叫我。”
察觉到她的反常态度,傅云归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他嘴巴微张,顿了下还是改口,去牵她的手,“你怎麽了?”
陈见月朝后退,擡手避开,“你找我有什麽事吗?”
傅云归不明白发生了什麽,为什麽她突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明明早上起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傅云归不死心问。
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上不得台面,但至少在表面上,陈见月想维持成年人的体面。
她犹豫再三,还是清楚直白地说了出来:“傅云归,我不喜欢你一声招呼不打就擅自跑过来找我,也不喜欢你突然出现在我同事面前,你的行为已经给我造成了困扰,请你以后不要这样做。如果可以的话,在别人面前,还请装作不认识我。”
或许每个人都曾有过这样的经历,曾经无比期盼、憧憬、视为珍宝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一次次失望中,忽然有一天就不想要了。
也许是长大了,也许是想通了,又或者只是单纯的累了,与傅云归之间的纠缠和拉扯,陈见月想到此为止了。
听了她的话,傅云归似有些怔愣,脸上露出失落和难以置信,他上前抓住她的手,“为什麽要我装不认识你?陈见月,在你看来我们是什麽关系?”
陈见月挣脱开他的手,偏过头不去看他,“这个问题我之前已经回答过你,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要走了。”
她擦肩走进雨里。
傅云归转身跟上她,眉头紧锁,深棕色的眸子里有不甘,有不解,但更多的是失望。
“陈见月,为什麽你总是这样?靠近了以后又立马推开,说的话做的事说不认就不认,十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对你而言我到底算什麽?”
十年前的事他不提还好,提起来陈见月又想起曾经的痛苦与伤疤,明明一声不吭就消失十年的人是他,他怎麽还能这样振振有词?
陈见月停下来,觉得简直好笑,“你问我?那我对你而言又算什麽?是你一时兴起date的对象,还是这个不行就换那个的床伴?你有认真对t待过我吗?”
“你说十年前,十年前你一声不吭就消失的时候想过我吗?我给你打电话发消息石沉大海的时候你想过我吗?我去你公寓找你最后才知道你退学的时候你想过我吗?我被所有人嘲笑不自量力被你玩几天就扔掉的时候你想过我吗?傅云归,你怎麽有脸说这样的话?”
虽然极力克制着情绪,可陈见月还是红了眼眶,泪水在里面盘旋。
当年傅云归是因为心髒手术的后遗症才不得不退学回到大洋彼岸治疗,事发突然,手机卡也随着他的出境而注销,他根本不知道陈见月后来找过她,更不知道她因自己遭受过那样的非议。
可当初明明是她亲口提的分手,甚至没有给他辩白的机会。
“是你说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说永远都不想见到我……”
“那你想让我怎麽说?在听到跟你打招呼的室友说你又date了什麽样的女孩,打赌这一次用不了几天就能睡到我的时候,我还要寡廉鲜耻地对你笑脸相迎吗?”
滚烫的泪水自眼眶中流淌下来,滑过脸颊彙聚,滴落到地面的潮湿里。
傅云归的眼中满是错愕,他没想到那天晚上还曾发生这样的事,没想到陈见月在见他之前竟遭受了这样的侮辱,而当时的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还在失望于她的善变。
甚至于这十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
这一刻,傅云归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擡起手,俯身低下伞将陈见月紧紧拥进怀里,“对不起,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