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回若能把几个孩子的婚事都相看一番,便是最好。
太后邀众女往宫中赏花的消息一出,黎安成内诸位夫人都明白了其中意思。
又听说当日庆成帝也会去栖霞宫,纷纷带着自家适龄女儿裁衣裳配首饰,请嬷嬷讲规矩,势必要给宫中贵人留个好印象。
如今庆成帝后宫空无一人,哪怕争不上皇后之位,能入宫为嫔为妃亦是好去处。
退一步讲,就算进不了宫,能在席间相看些优秀后辈,也对儿女日后结亲大有裨益。
因此太后拟定的日子一到,西角门的马车排到了巷尾,入宫的官眷比预期多上许多。
太后喜欢热闹,也想着多见见黎安成内的贵女,此次并未明旨召见,因此世家勋爵们沾亲带故的淅淅沥沥来了不少。
宋颂看着一个个打扮得花儿一样的少女们,多半是她没见过的人,这位裙角露出一截狐貍尾巴,那位浑圆的臀上开了满尾野鸡毛,她跟在太后后头,笑得脸都要僵了。
而后终于撑不住,跑到妤太妃的席面上躲懒去了。
“坐没坐相。”
妤太妃抢过她手中糕点,拍了她后背一把,让她直起腰来。
“太后娘娘也是为你好,没瞧着男席就在那头么,你且规规矩矩坐好了。莫再吃东西了,忍着些饿,当心弄花了口脂。”
“娘娘变了。”
宋颂苦着脸望向被妤太妃抢走的玫瑰甜糕,委屈巴巴地控诉。
“从前您可是最疼我的。”
妤太妃被她这模样逗笑,“怎的不疼你?这些年跟着本宫学诗书棋画的时候会扮乖,如今倒有脸来怨我了?”
宋颂嘴一撇,扭头扯住临座人的袖子,开始拉救兵。
“瑛娘娘,昨儿个您说新得了本剑谱,精妙得很,现下带我去看看如何?”
本以为瑛太妃不喜往来应酬的场合,坐了半晌定也烦了,谁想她却摇了摇头。
“想开小差?你跟本宫练了十余年功夫,如今自保绰绰有余,这黎安城里的女儿家哪个比得过你?少看一本剑谱又有何妨。今儿可是大日子,你且坐好了。”
瑶太妃也跟着点头,顺手递来一碟小巧玲珑的冬瓜糖给她解馋。
宋颂捻了一粒含在嘴里。
花红柳绿的莺燕环绕在前,她被晃了半晌,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憋闷。
宋颂今日打扮的娇嫩可人,与眼前这些贵女看着无甚区别,可她这副壳子里装的却是一缕现代灵魂。
她对此种带有目的性的大型流动相亲心生排斥,男男女女如同曲水流宴上的一盘盘菜食,顺着水流飘至人前,被不同意味的眼神和笑容无声地点评着,家世为色,品行为香,相貌为味,每盘终会得个价码。
而她顶多算盘凉菜,唯一的可取之处便是太后和太妃们一手撑起的面子。
宋颂托着腮,悠悠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