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着宋颂喜眉笑眼的小脸,萧玉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若是如此,小姑娘还会这么喜欢这灯么。
他琢磨了一圈,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是太后之子,天子胞弟,自小到大,凡是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甚至都无需自己费力,哪怕去抢去夺又能如何?
他的手段…仿佛也只有去抢去夺。
萧玉有些恼怒,恼这规矩麻烦,又像是恼自己。
那份量不重,羽毛般挠在他心上,轻轻的,却叫他有些心烦。
半晌,才摇头笑了自己一声,挤进了汹涌人潮中。
除夕当日,乌云翻滚的天阴沉了一整日,终于在天色将暗之时,下起了鹅毛大雪。
除夕夜宴方一散场,庆成帝就着人拿了几壶梨花醉往栖霞宫走去。
一路踩着白雪,脚步轻慢,还未踏进栖霞宫殿门,便听见里头传来女人们的笑闹声。
庆成帝失笑,看着斜倚在门口等着他的萧玉,他扬起手中酒壶晃了晃。
“皇兄在猎场受了伤,太医嘱咐过不能贪杯。”
萧玉眨了眨眼,“这酒今日只能便宜了臣弟了。”
庆成帝笑着摇头,“你可莫想着占便宜,秋猎都过去多久了,身子早无恙了,母后可在里头?”
“不止母后,娘娘们都在呢。”
宫宴一散,几位太后就直接来了栖霞宫,比萧玉到的还早些。
两人边说边掀了帘子进门,屋里当真热闹,瑶太妃正指挥着宫人们将夜宵上桌,满目佳肴,色香俱全,一看就是她的手艺。
妤太妃穿了一身套粉色宫装,抱着宋颂坐在塌上,身边散落着各色彩纸,一大一小正剪着窗花玩。
塌上另一边,是瑛太妃和薛暮礼在对弈,他们下的是军旗,薛暮礼哪里是对手,每次步间就败下阵来,连连求饶。
塌下的方桌下加了两盏烛火,久不出门的娴太妃手里拿着绣棚,指着上头的花样细细教着太后,太后娘娘时而揉揉眼睛,听得很认真。
一抬头,发现庆成帝进门,一屋子女人齐齐起身请安,庆成帝招呼众人在桌前坐下,不讲虚礼,只当家常。
众人坐下,围着一桌子佳肴说说笑笑,酒意上头,太后眼眶忽而热了,只觉自先皇走后,从未有过这般热闹的除夕夜。
瑶太妃制了壶梅子酒,酒量浅的几位娘娘很喜欢,一壶酒很快就见了底。虽是甜酒,喝多了却也上头,宋颂也跟着尝了一小盅,清润的圆眼蒙上了醉意,嘟嘟囔囔说起了醉话。
一会抱着妤太妃没完没了地说夸她羽毛好看,一会儿笑嘻嘻去蹭瑛太妃的后背,蹭累了又抱着太后不撒手,晃着太后的胳膊求她去院子里飞一圈。
太后啼笑皆非,“谁让她沾酒的,怎么醉的这么厉害?”
“…只喝了一点,谁想会这样?”
妤太妃捂嘴笑了笑,把宋颂抓了过来。
“快,喝点汤茶解解酒!诶,小混蛋,让你喝茶,没让你抓我裙子,我这裙角都快被你扯破了!开屏?什么开屏…你消停些…”
被妤太妃抓着灌了两碗汤茶,宋颂总算安静下来了,虽不闹了,脸蛋仍红扑扑,双眼带着迷离醉意,跟着薛暮礼几个坐在殿门口看雪。
“平日里乖巧,醉了酒竟这么闹人。”
薛暮礼觉得好笑,转头问抱着手炉安安静静缩在一旁的宋颂,“可醒酒了?没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