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成帝沿着宫墙边上慢慢走着,此时的他不用顾及帝王礼仪,步伐悠闲,踢着长街上的石子,语气带着怀念。
“我们本打算也蒙一蒙父皇的,可你猜怎么着?晚上父皇来栖霞宫时,我和玉儿还未开口说话,他竟哈哈一笑,一眼就认出了我们!”
“父皇没戳穿我们,还帮我们一起瞒着母后,我和玉儿觉得有趣极了,往后每年生辰,都要玩这小把戏与父皇母后取乐。”
庆成帝抬头望了望皎洁的弯月,目光神往,“可惜父皇去的太早,宫中再无人能一眼辨出我兄弟二人了,这游戏也变得无趣起来…”
他垂首看了看矮她一头半的宋颂,小姑娘眼睛亮亮的,抬头瞧他,也不知听不听得懂话,庆成帝弯眉一笑,“北泽与黎安相距甚远,你也会想你父亲吧?”
“父皇在时,常对孤说,鹤儿,扩充疆图并非最大的荣耀功勋,能让百姓喜乐安稳,才该是君主毕生所图,孤只愿不负父皇所托…”
“鹤,鹤儿?”
宋颂忍不住惊道。
“嗯,是孤的乳名,父皇亲取的。”
庆成帝唇角轻轻勾着。
宋颂看着他身后舒展的鹤翼,下意识问,“那,昭王呢?”
庆成帝失笑道,“他呀,父皇原本取了个’龙‘字,但母后觉得这字不妥,当时尚未立太子,又是长幼有别,怕引的朝中无端猜疑,父皇便改唤他金儿,他觉得这名字土气,还曾耍过几日脾气呢。”
“…”
宋颂张了张嘴,心中涌起惊涛骇浪。
想起南书房那肖似儿童座椅的高凳,瑶太妃提起的,在先皇指点下研制的类似现代菜式的佳肴,及瑛太妃口中颇为崇尚男女平等的现代观念,宋颂吞了吞口水。
这位先皇,莫非也和她一样,是穿过来的?
正胡乱想着,脚步已经到了乾坤殿门口。
还未进门,就听殿内一阵鸡飞狗跳,伴随着金丝雀儿扑腾着翅膀的尖叫。
萧玉的声音隔着门扇传来。
“小东西,躲什么?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连孤都不认识了!?”
宋颂踏进殿门,便瞧见一人披着松松垮垮的龙袍,一脚踩在梨木书桌上头,正冲着屋顶惊慌失措的雀儿呼三喝四,一条灿黄龙尾在烛光下流光璀璨,比明黄色龙袍更晃眼,随着他的浮夸举动荡来荡去,不是萧玉又是谁。
乾坤殿内满是雀儿叽叽喳喳的尖叫,旁边立着的两个小太监也被吓得够呛,哭丧着脸,垂着头不敢多瞧一眼。
直到瞧见庆成帝进屋,奴才们愣了一下,纷纷请安,“昭王殿下。”
“孤与昭王说话,你们退下。”
萧玉摆了摆手,小太监低头退了出去,临走时捡起了散乱在石砖上的几本奏折,小心翼翼放在了书桌上,而后逃也似的退出了大殿。
那金丝雀儿似见了救星一般,嗓子扯出了哭腔,扇着翅膀朝庆成帝踉踉跄跄扑来。
庆成帝瞧着这满屋狼藉,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