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弥漫着龙涎香的味道,氤氲缭绕,令这场景更是充满了情欲的味道。
直到李探前来回报,他才缓缓抬起了身子。
李探打听到的消息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杨承广的兴致顿时被挑了起来,一丝邪魅的笑从眼角溢了出来,“原来是秦恕的女人,真是有趣!”
“世子,要小的去做些什么吗?”
那日在校场之上,秦恕大煞了杨承广的风头,又得了杨守中的那柄青玉宝剑,世子府上下每个人都是忿忿不平。
“当然要……”
杨承广喝了一口桌上的玉露浆水,心中一阵舒畅,暗暗的便有了计较。
次日清晨,杨承广便带了李探,捧着好几盆上品的芍药大摇大摆地去了风云将军府。
秦恕不在府里,府中也只是一些仆从下人,他们哪里敢阻挠杨承广,只得任由他进去了。
婉月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吵闹,便从屋里走了出来,见是那天花市上遇见的那个公子,后面又是这么番场景,便明白了几分。
他能这般直闯入内想来定是身份不同寻常,婉月心里隐隐不安。可绿珠见到杨承广之后,却两抹红云飞颊,小女儿的娇羞之态顿现脸上。
杨承广命人将花捧向前来,道:“绿珠姑娘,在下杨承广,那天在花市上见你酷爱芍药,我家中又有几株还算是名贵的品钟,便拿了几盆过来,赠与姑娘。”
杨妃出浴、西施粉、紫霞映雪、金簪刺玉,这些都是珍品,婉月暗想,果然是北郡王的世子,财大气粗,他这一来,岂不是公然与秦恕叫板吗?
别的她倒不担心,他二人若争得头破血流,杨守中的实力便会大大削弱,那对睿王是有利的。可是……婉月望向绿珠,这丫头却是无辜的,若是被牵连进来,只怕会成为两人相争的牺牲品。
绿珠爱花,但杨承广怜惜美人,投其所好的这一行止更是挑动了她的心弦,于是便请杨承广进屋稍坐,亲自沏了一杯茶算是答谢。
晚上,绿珠睡在婉月身侧,一直翻来覆去,难以安眠,似乎是揣着满怀的心事。
“珠儿,还没睡吗?”
“唔……”
婉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可是对那杨公子动了心?”
绿珠的呼吸一凝,小女儿的心事被看透,总是有些害羞,声音如细蚊一般几不可闻:“娘娘,你说到哪儿去了?”
她怎会不知,怎会不懂?这个杨承广用几盆花便生生打动了这个丫头的心,如果说秦恕是她命中的劫数,那杨承广便是孽缘。
“珠儿,听我一句劝,那杨承广并非你的良人。过几日府里的老管家便要回乡,到时我想办法支开旁人,一起离开将军府,离开奉陵。”
“离开奉陵?”
绿珠微微颤了一下,似乎心有不舍,但婉月神色郑重,她不敢违拗,便只好点了点头。
婉月的安排原本十分妥帖,老管家要回乡,府里调配人手的事便缺了人管。婉月说要出门,但因着天气炎热,便雇了一辆马车,随行的小厮只有两人。
要甩掉他们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事先雇好几辆一样的车,到了街市上人多的地方,很容易便将他们看得眼花缭乱,再也寻不见了。
原本她们在车里换好了装束,很快便能出城,但谁知却又遇到了杨承广这个魔星。
婉月心中一沉,知道他定是在将军府前安置了人手,这才那么快可以找到她们。
她不说破,杨承广也当是巧遇,向穿着粗布麻衣的绿珠说道:“绿珠姑娘,你们穿成这样,是要去何处?”
绿珠支吾着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望着婉月。
“若是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告诉在下,不管怎么说,我好歹还是个世子,定能为姑娘做主。”
他情意切切,又是诚恳万分。
绿珠再也忍不住,掩袖而泣,将她怎么被秦恕抢来,又如何被威逼成亲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这些事杨承广早就知道,但他仍当做初次听闻,又是惊骇又是愤怒,末了便说:“这秦恕是个嚣张无礼之徒,绿珠姑娘就算逃出城去,只怕以他风云骑的势力,也会将你寻回来的。”
“那……那该怎么办?”
杨承广假装思索一番,然后道:“不如姑娘先到在下府中住下,等我将这件事禀明父王,他处置了秦恕之后,再走也不迟。”
杨承广身后是世子府的卫兵,看来早有准备。事已至此,婉月知道她已是劝阻不了,反而微笑着点了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吧,有劳世子了。”
这场争斗看来是在所难免,她如今所要谋划的是,如何在他们这二虎相斗之中,保全绿珠。
杨承广以上宾之礼相待婉月,而至于绿珠他则更是悉心照料,时常与她品茗赏花,讨她欢心。
杨承广本就是贵胄子弟,相貌也算俊雅,不到半个月的功夫,绿珠的一颗心便牢牢拴在了他的身上,再也离不开了。
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子,可却在这精心设下的温柔陷阱中越陷越深。婉月也曾多次劝她,但处于情人甜言蜜语之中的绿珠又怎听得进去半分?
这天晚上,婉月哄恪儿睡了之后,便独自到绿珠的百花阁去,想要再和她恳谈一番。
百花阁在世子府西侧,那里还有一些客居的房间,是杨承广用来招待客人之用。
月色如霜,冷冷光华,将她的影子拉得特别的长。疏影横斜之间,许是眼花了吧,婉月的脚步突然如灌了铅一般再也无法向前迈去。
月色下,虽只是一个背影,但已将她的呼吸紧□住。
想见,却又害怕相见。可当这个熟悉的身影跃然映入她的眼帘之时,又是一阵遥远的感慨和心头的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