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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君有言,珩吾君弋仙尊二徒慕轻衣乃少年英才,正义凛然,不行险恶之举。”
言下之意就是,他封楼聿是凶手便是凶手,不是凶手也是凶手。
真相于上位者而言才是最不重要的真相。
根本无人在意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只要能在明面上达成利益最大化,任何一颗棋子都可以是杀人犯。
封楼聿唇边的疏淡笑意渐渐隐没于无,黑眸润泽而幽深。
“恕我愚钝,不知何意。”
他低眸,讥诮藏匿于无形。
看来今日他是不得不当这个罪人了。
闫臣听闻封楼聿暗暗倾慕那慕仙子许久,想来对方当会为了那女子屈服,却不料他这么不识时务。
他抬手示意,四面瞬间被银甲执事重重包围。
“小姐金枝玉叶,若调查无果,臣担待不起,还请公子配合。”
封楼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袖摆下的手掌却死死攥紧,隐隐可见血色。
如预料中那般,在被带走后不久,迎接他的便是重重酷刑。
地牢暗无天日,伸手难见五指,只有鼻间浓烈的血腥味和耳边碰撞的铁链声清晰刺人。
这个地方曾是他的主场,被捕获的妖邪刑犯在他的监管下无一幸免,俱都留下血泪。
封楼聿突然很想笑,却不知道该笑谁。
他从未自诩天之骄子,可少年人难免狂傲意气。
一夜之间从云端跌入泥潭他心里有梗,却并不很在意。他向来不屑于强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确实占了褚星祈的位置,可当初是道君一口言定他是他失散许久的独子,求着哄着让他跟他回明楼。
他也担负起了少主的责任。这些年他为明楼四处征伐,受过的伤、流过的血比敌人还多。
他问心无愧。
分明他什么坏事也没有做,更是在褚星祈回来当夜就主动让位离开。
可到头来,他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人人可欺。
封楼聿隐忍痛楚地喘着粗气,那呼吸声在地狱般的暗牢内显得格外清晰,映着吞吃血肉的刑具,瘆人得慌。
他伤痕累累地倒在血泊中,意识不明时亲眼目睹另一只手掐住他的手腕,操控着他强行在罪状书上按下指印。
他死死地盯着那一张泛黄薄纸,双目猩红如被擒于铁笼,即将狂的野兽。
可笑的罪书,就如同和鹿衔枝那桩可笑的婚事一样,令他恶心到几欲作呕。
少年如何不挚诚?
他可以收敛爪牙,忍气吞声地蛰伏。纵使满身污名,纵使屡遭鞭笞,纵使狼狈不堪。
他不在意,因为那不过是世人烙在他心口以供取乐的奴籍疤痕。
他从未亲口承认过那些罪行,现在也绝不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痛不认,死也不认!
总有一天,他要叫这些欺他辱他之人都跪伏在他面前,哭着,喊着,求着他放过,只靠仰望他鼻息苟存。
总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