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嘟囔着,风岈伸手扯扯裙襬,走了几步,多年的女装教养,让他很快的找到了感觉,举手投足间,已是十足的迷人风韵。
他微微一笑,脸上没有半点潜入扮装的心虚,堂而皇之的拦下了一位路过身旁的侍从,眼波溜去,熟练的逼柔了嗓音,问道:“请问这位大哥,厨房怎么走,我是新来的,不知道。”
“你”
侍从不耐烦的停下脚步,才要拒绝,一双眼却瞄到了那张绝色的脸庞,一时间,竟呆住,直到对方脸上出现了不悦的神情,他方才回过神来,嗓音也立刻柔软得连自己也不敢相信:“咳,咳,你是新来的,记不住路也不怪你,这,这王宫本来就太大了,你直着走,看到拐角向左拐,然后在走一百米向右拐,顺着楼梯向下走一百米,就到了。你记住了吗?”
侍从殷殷期盼的眼神,希望对方那张迷人小嘴中吐出“不记得”
三字,这样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领着美人,亲自跑一趟了。
“我记得了,谢谢大哥。”
风岈微微一笑,又让对面的侍从在叹息之余看呆了眼,他悠然转身,按照对方所说的方向一路行去。
他没有想到,今夜过后,在皇宫侍从之间开始传说南宫新来了一个美女宫女。然而在各方打听和寻找下,美女却不见踪迹,于是,这位昙花一现的美女又增添了一份神秘,有人说,她是夜的幽灵,专门徘徊在长廊之间,勾取人的魂魄
这个传说流传了很久很久,直到这座王宫崩溃塌陷,仍有人说,在这王宫的遗址上,有着一个宫装的美女,在月光下,徘徊飘荡
然而,这一切,却不是现在轻哼着歌谣、得意的推开厨房大门的风岈,所能够想象得到的。
厨房大门缓缓张开,鼎沸的人声喧哗扑面而来。
在王宫南宫二楼月灵的房间中,最具特色的家具要属那张来自大陆东方的潇湘青竹制成的躺椅,沁凉如水。
穿着一身描绘着黑色蝴蝶的白缎长裙,月灵慵懒的靠在躺椅上,静静的看着落日的余辉渐渐在天边熄灭,月色初上枝头。
房中的空间黑暗下来,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但是月灵却依旧一动未动,双目似阖非阖,像是睡去,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在她身后,青衣的碧罗静静侍立,恍若一具雕像,没有一丝丝活力和生气,只是沉默又沉默。
在这半个月中,月灵再也没有见过那位奇特的亲王,她未来的夫婿。唯一见到的人,就是身后这位青衣女官和大大小小的宫女。
她没有被允许踏出这房门一步,甚至门口也站着两名铁甲侍卫,她是注定要被软禁在这里,直到婚礼那一天。
皱起眉,一丝的焦急和无奈浮上心头,也让她回过神来,眨眨眼,月灵这才发现夜幕真实降临,屋中已然模糊一片。
下意识,她伸手挥向不远出的晶石壁灯,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无光无明,她这才记起,现在的她连点灯的一丝魔力也没有。
下一秒,灯却亮了起来,黑暗被驱逐出了房间,月灵偏头看去,恰好看见碧罗收回手的动作。
她低低叹息,说:“茶。”
女官点头而去。
月灵望着她的背影,不禁为了自己的决定暗暗叹息。
碧罗转身端回一杯红茶,当她来到面前时,月灵眼中的犹豫、自责、怜悯都在刹那化作了冰冷,她接茶,轻抿了一口,眉头一扬,说:“太甜”
随手一挥,价值十几个银币的骨磁茶杯碎的四分五裂,泼翻的红茶在雪白的地毯和碧罗的裙裾上沾染一片褐色的印渍。
碧罗缩了缩脚,低声道:“奴婢重新沏过。”
她才要转身,却被月灵制止。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从皮肤上掠过,寒意透彻骨髓,月灵漫不经心的态度,却更让对面的女官惊心。
“我”
很想装糊涂,但是抬起的眼对上那双幽深的碧瞳,她心中一寒,下意识说出这几天挣扎后的思量:“殿下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他的幸福就是你的幸福吗?”
望着面前战战兢兢的女孩,月灵不让心中的苦笑浮上嘴角,她实在是痴的让人同情。
“如果他不幸福呢?”
碧罗抬起头的动作恍若慢动作播放,她的眼中满是惊骇和迟疑,随即她用着自己也不肯相信的坚定说:“亲王殿下一定会幸福的。”
“不会,他不会”
月灵眯起眼,暗哑的嗓音恍若恶魔的低语“因为我不允许。”
每一个字铿锵的砸在碧罗的心上,绝望在眼中诞生,她的身躯晃了晃,终于支持不住,跪了下来。
过了很久,她开口,说:“你想要什么?”
“自由。”
自鸣钟钟摆的摇摆声,在沉默的空间里格外的清晰,在碧罗眼中,对面那双寒气森森的碧瞳似乎越来越大,仿佛两口碧湖深潭,只要一眨眼,就会将她的灵魂吞没。
“咚咚”
敲门声恰好在此刻响了起来,碧罗将要出口的话语咽了回去,心中下意识的松下一口气。她站起身,尽管有些摇晃,依旧习惯的挺直了身板。
她走去开门的背影,满是疲惫和憔悴,话语交锋的短短时间里,她似乎苍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