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建康,南拥秦淮、北倚后湖、西临长江,东傍钟山,地居形胜。四周有石头城、西州城、东府城、白下城、南琅邪郡城等城围绕,屯有重兵,守卫坚固。
阴敦事先得到今日到来的消息,在朱雀门外等候,好友重逢分外欢喜。
引着杨安玄等人进朱雀门,直宽阔的御道展现在面前。御道与洛阳的铜驼大街相仿,繁华热闹却不可同日而语。
御道两旁开有御沟,沟岸植槐种柳,房舍沿沟伸展,遍布官署府寺。各类店铺鳞次栉比,招幌有如秦淮河上的风帆,密密麻麻。
深宅大院露出粉墙黛瓦,里巷横街交织如蛛网。车水马龙,人如潮涌,叫卖声此起彼伏,水道上船行如织。
不说张锋,便连胡原也看得目眩神迷,杨安玄也带着欣赏的眼光打量着繁华的帝都。
阴敦轻摇羽扇,指点着眼前景,道:“朱雀门直通宣阳门,宣阳门往北是大司马门,七里长的御道将都城一分为二。”
沿御道走了三里过太社、太庙,再往前便是百官的宅舍了。
阴敦没有继续前行,而是领着众人离开御道折向东,道路逐渐收窄,繁华热闹却丝毫不减。
时近午时,街两边的酒楼人流不息,有商贩直接将货物铺在地上叫卖,岸边停靠着商船,贩卖着鱼虾、蔬菜、水果。
阴敦沿途指点着道旁的飞檐翘脊介绍着,哪家是虞宅,何处是顾府,多是孙吴时的名门望族。
阴友齐在京多年,购置了一处宅院昌平巷。宅院的规模虽小,但小桥流水、粉墙黛瓦透着浓浓的江南气息,
杨安玄笑道:“今日衣衫不整,满身风尘,待洗漱后明日再来拜见阴伯父,愚先找个客栈住下。”
阴友齐在官署当差,不在家中,阴敦见杨安玄一行有五人,家中住房紧张,便没有相让。
离阴家不远便有家如至客栈,杨安玄等人住下,阴敦尽过地主之谊,两人约好明日见过阴友齐,然后带杨安玄等人四处逛逛。
得知杨安玄到来,阴友齐特意告了假在家中等候。见礼后,杨安玄奉上带来的礼物-碧春茶。
重演泡茶礼仪,流畅的动作使人赏心悦目,立时吸引了阴敦父子的目光。
品着茶,杨安玄将阴氏父子离开棘阳后生的事情说了说。
得知碧春茶的做法杨安玄告诉了阴家,阴友齐笑道:“安玄与敦儿是好友,初来京城有什么不便之处不妨告诉敦儿,阴家会尽力相助。”
杨安玄谢过,又将来的路上到襄阳拜访郗刺史,到东林寺拜见慧远大师,被大师收为俗家弟子的事提了提。
阴友齐目光深邃地望着杨安玄,温和地笑道:“安玄深谋远虑,远胜敦儿,敦儿以后遇事不妨与安玄多多商量。”
语气亲切自然,杨安玄感觉阴友齐确实将自己当成子侄辈看待了。
趁杨安玄给茶续水的空档,阴友齐道:“吏部行文让安玄等生在四月二十六日之前入国子学,还有十多天,敦儿这几日带安玄四处逛逛,熟悉一下京城环境。”
阴敦点头称是。
阴友齐将天子、会稽王以及三省九卿等大员的情况隐晦地提了提,道:“京中情形错综复杂,一时难以尽言。安玄入国子学应该会有段时日,以你的聪慧很快就能理出头绪,冷暖自行体会更为真切,吾便不赘言。”
杨安玄笑道:“肯定少不了向阴伯父请益。”
……
杨安玄笑道:“肯定少不了向阴伯父请益。”
阴友齐慢慢地品着茶,目光闪烁不定,似有难言之隐。
杨安玄查颜观色,猜想八成与阴慧珍入东宫有关,此事自己实在不便多言,端起茶盏认真品茗。
阴敦打破沉寂道:“二月吏部选官,公孙兄如愿选了徐州吕县县丞,欢天喜地地前去赴任了。”
杨安玄听出阴敦话语中的不满之意。这也难怪,公孙河算是借阴家之力才得以升品,然后在阴家需其相助时却袖手自去,短视薄情之人谁会喜欢。
说起来每三年各州中正评议出的人物过千人,定品五品以上的才有资格到吏部选官,这样算来只有三百余人。
僧多粥少,各地空缺的官职有限,三百多人能选中为官的不过百人左右,公孙河能选中县丞,阴家应该没少助力。
公孙河选择离去,肯定让阴家失望,不过再怎么说公孙河也是阴家之婿,阴家花气力栽培,不可能简单地放弃。
杨安玄笑笑,岔开话题问道:“阴兄在国子学可好?”
唉声立起,阴敦苦笑道:“国子学名存实亡,百余生员多数顽劣不堪,豪门子弟骄奢成性,像愚这种出身次等门第之人在国子学中颇遭歧视,有的人则阿谀讨好豪门子,以求得利。”
“对了,安玄,那个陈志得知你将入学,数次放言要折辱你。愚听闻其花钱纠结了一些子弟,等安玄入学要加以报复。”
杨安玄哂笑道:“乌合之众,不堪一击,且放马过来便是。”
阴友齐接过话题道:“陈志不足为虑,吾担心其纠结的人中有豪门子弟,安玄出手要顾忌一二。要不然伤了他们,惹得这些人背后的家族报复,得不偿失。”
杨安玄恭声应道:“小侄明白,会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