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冯府。
皇帝回京后这几日一直称病不朝,皇宫守卫比先前更为森严,无要事,不许任何官员
来往出入,不上朝,亦不可召见百官,此举无异于将皇帝囚于宫中,一
间人言纷纷,皆道姬氏篡权夺位的时日就在眼前。
故而,冯延年听到侍从通报内司监韩霄源韩大人求见时,极是愕然,思量了须臾,沉吟道:“请韩大人在正厅稍坐,我更衣后便来。”
侍从领命而去。
韩霄源乃帝王亲信内臣,今日来他府上,必得皇帝授意,也或许,他心道:是姬循雅的意思。
前几日他率领百官跪迎姬循雅,皇帝就在姬循雅身侧的马车上,必然看见了他逢迎谄媚的模样,冯延年很清楚,皇帝不会对他有半点好感,若他是帝王,遇到了自己这样的臣子,恨不得当场取他性命。至于姬循。。。。想到对方连马都未勒一下,径直越他而过的场面,冯延年忍不住攥紧了手中了的菊瓣花浇,因太用力,骨节扼得白、青!冯延年想不出,此二人中之一,会派韩霄源来他府上做什么?
信手把花浇水向缸中一掷,瓷皿重重入水,要那间,惊得缸中游鱼四散。
冯延年深吸一口气,起身,大步离开花房。
韩霄源端端正正地坐着,早有侍人殷勤地端茶奉上,犹带余温的茶杯就搁在他面前,他却连碰都未碰一下。水汽之中,韩霄源铅灰的眼眸愈显奇诡。
冯延年进入正厅,陡然与这双眼睛对视,只觉寒毛直立,心中的不祥之感从七分变作十分,但面上笑容分毫未改,笑道:“韩大人。”
韩霄源起身,毕恭毕敬地朝冯延年见礼,“冯大人。”
冯延年快步上前,虚虚地扶了冯延年一把,忙将他拦住了,“韩大人多礼,你我同朝为官,平日里多有往来,如至交一般,我岂受得如此大礼?”
韩霄源直起腰,冯延年立刻松开手。
宦官似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俊秀面容上露出个笑样,“大人抬举。”
冯延年听他语气还算有礼,觉得未必是抄家灭门的祸事,心中稍定,“韩大人请。
两人面对面坐下。
“内司监事务繁杂,大人为国政终日辛劳,”
冯延年客客气气地问:“不知今日拨冗前来,所为何事?”
冯延年问得直接,韩霄源也无兜圈子的准备,遂从袖中取出几份文书,递给冯延年,“大人请看。冯延年接过。
是,将田土寄挂在某人名下的契书?
地主叫池林,被寄挂者名张澄,冯延年看得很仔细,他林每年要给张澄本土地所处之物换得的银钱的十中之二,此乃市价,从一到三不等,但再怎么算,都比本朝的地税低上几成,他觉得无不妥之处,越看越觉疑惑。他翻开下一张,乃是一认罪的供词,说这叫池林的人犯一一怎么还是池林?冯延年神色微变,一目十行地扫过供词。说池林素日里游手好闲,并无正业,全家皆靠一在京的弟弟供养,其性躁急,又爱生事,平日里嫉妒张氏富贵,一日醉后竟拦住了张氏一小公子的车马,言词挑衅,车夫不堪主人受辱,阻止池林,反被池林刺伤,拉回家后就断气了。
按律,池林寻衅杀人,证据确凿,当斩。
将田土寄挂在张澄名下,又与张家人起了冲突,现下被判秋决,那么,池林那几百亩田土该归谁?不是妻子儿女,不是在京的弟弟,而是,张澄。
再看一眼事在明远郡,冯延年立时明了,抖了抖文书,平放到桌案上。
不过是件家族强占土地的常事,他眼下唯一不明的是,韩霄源将这个给他作甚?
莫非。。。。。
韩霄源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陛下说,人犯被判秋决,本该交由刑部核准,只是张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