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亮之时,山间的鸟儿开始吟唱起了歌儿。
早早的,这座空旷了几年的小木屋燃起了第一缕炊烟。
梁羽辞在小木屋的地洞下现了当年殿下藏在里面的粮食,也幸好那罐子密封的严实,现在搬出来那里面白花花的米粒还可以食用。
他闻着饭香,已经好久没有吃到米饭。
看着煮得沸腾的米汤,他忍不住拿着勺子舀了几勺白色的米汤,喝了几口,才依依不舍的将那些汤倒掉,闷饭。
菜就是门前长的一些野菜,殿下曾经闲的无聊,种的大蒜长了一大片,屋子后院的野山菌也长得很不错,只是有毒的太多,梁羽辞第一次这么后悔自己没有跟殿下多学习一点,在深山野林里生活的本事。
他其实也很想不通,殿下明明是一个金枝玉叶,可为什么在深山里懂得的知识比他们这些普通人还多。
他坐在灶炉前,双手支着下巴,火光闪烁在脸上烤得通红,想起了陈年往事,他的脸上竟绽放出了一丝丝笑容。
只不过这笑容很快就转瞬即消,就如同一个人做梦梦醒了,一切都成了泡影。
一年前,他被抓进了大牢,康斯·德斯伯特被沾亲带故的贵族捞了出去,他也沾了一点光,被关了一阵子之后也捞了出去。
可惜他的命没有对方那么好,出去之后处处碰壁,到处寻找殿下的消息,仍无一点回忆。
人人都传言殿下已经死了,就连财产所有的继承权都转手到了楚由手上,他没有分到一丁点儿的东西,虽然他也不稀罕,可心里还是有些落寞。
他跟了殿下这么多年,难道在殿下心里自己连一个宫里的侍卫都还比不过吗?
抱着这种想,他沮丧了好一阵子。
望了一眼躺在床上仍然未醒来的病人,梁羽辞来到屋檐后方休整了一下水沟,让堆积在水塘里的水排出去,经过一上午的太阳暴晒,湿润的土地开始干了些,屋子终于不用被泡在水塘之中了。
然而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了“碰”
的一声响,一个物体摔在了地上,连带着屋里的桌子一起揭翻的声音噼里啪啦砸响。
他赶到的时候,桌子上的碗具已经摔了个粉碎,而那个披着他衣服的红少年艰难地站起来。
紧紧蹙眉,他好整以暇的靠在门口:“那可是唯一一只喝药的碗。”
然而那只可怜的碗已经摔了个粉碎,死无全尸。
少年抬起头,嘴唇苍白,唇瓣上竟是被自己撕咬破裂开来的伤口,可见得他下身带来的痛苦是多么的难以忍受。
布衣勉强站起来一小会儿,剧烈的疼痛无时无刻伴随着他,想要开口说话都难以起齿,重心向后一仰,顺势跌到了床上,屁股上一受力,一股密痛尾随到脊椎骨,疼在他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梁羽辞赶紧扶着他躺下,瞧着对方紧咬着嘴唇死死看着自己的模样,就明了这人恐怕是疼得无法说话了,便安慰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现在也别着急开口说话,先听我说。”
他搬了一个木凳,木凳子昨晚飘了雨,湿漉漉的,又往上面垫一条衣服才坐下:“第一,我并不认识你,你的伤好以后千万别赖着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第二,我在你的身上现了这个。”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翠绿的玉佩,将东西放在床上:“这东西就物归原主了,其他的我可什么都没有图你的。第三,看你的色,你应该是个贵族吧……你落下这一身的伤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希望你伤好以后千万不要牵扯到无辜的我。这些你都明白吗?”
布衣睁着通红的眼睛盯着对方,死死地蹙着眉头。
梁羽辞是个乐天派,他笃定这个少年恐怕已经听懂了,所以眉眼弯弯的笑道:“好啦,你喝药的碗已经摔了,我得想办法给你再弄个喝药的东西来。你千万就别下床了,就你伤成那样牵扯到伤口,下半辈子可就要完了……”
他起身背着破败的小竹笼打算去城门口晃悠几圈,看能不能在城外的百姓家里讨要一些碗。
索洹城城外并不是没有人居住,住的都是一些身份低微,几几代代都是奴隶的百姓,他们主要以耕田为生,每年向城主交纳大量的零食或者银钱作为税收,从而得到城主的保护,在城外拥有一块小小的土地,以此为生。
夏季正是炎热的时候,索洹城却比以往要热了许多。
彬鸢躺在阁楼里闷的慌,又嫌弃扇子扇的风不够凉,搬到阁楼下的一棵老魁树下躺着,躺着躺着就躺睡着了。
风一吹,老魁树的叶子哗啦哗啦往下掉。
都说魁树易梦,彬鸢一躺下就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朦朦胧胧的世界。
他的脚下是一片如镜面一般波澜不惊的湖面,他就置身在湖面上,没有沉下去,脚下是自己的倒影。
四周白茫茫的雾,让他看不清前方有什么东西,他走出两步,耳畔听到的是滴水滴答滴答的声音。
接着,他听到了一个少年的呼唤:“零星殿下……”
那声音空灵凄厉幽幽远远,好似来自天边,又仿佛近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