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陆子衿推开她的手,
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子衿!”
华后喊。
陆子衿停步,却并不回头,只冷冷说了一句:“我是个男人。”
然后,扬长而去。
我是个男人,志向是经世治国,不是吟诗弄月!原来,在你心里,我陆子衿,只是如此?
华后看着他快步而去的背影,心中也有些憋闷。为什么你从来都听不进真话?我是最了解你的人啊……
如果是两人单独相处,或许她刚才会追上去拉他回来安抚一番,但自从知道有影守在侧后,她再不敢轻易跟陆子衿靠近了。而期间缘由,又不好与陆子衿明说。今日被他如此一阵抢白,也颇为窝火。
翌日,陆子衿如常来乾清宫教琴,一名宫女却挡在门前传命:“陆大人,皇后娘娘说今日身体不适,不想练琴,大人请回。”
陆子衿一愣,没说什么,闷头而去。
又翌日,陆子衿继续来乾清宫,依然是那个宫女挡驾:“陆大人,皇后娘娘今日身体不适,大人请回。”
陆子衿皱眉,冷哼一声,掉头而去。
再翌日,陆子衿还是来了乾清宫,依然是那个宫女,依然是那句台词:“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大人请回。”
陆子衿咬牙:“好!”
说罢,拂袖而去。
宫内,华后一块块往嘴中掰着葱油饼,手边的空盘子已经摆了一叠。
一旁的甜儿咋舌:“娘娘,您不能再吃了!”
华后皱眉,懒得讲话,把手中最后一块葱油饼塞进嘴里,继续伸手去拿。甜儿按住她的手,担忧道:“娘娘,您真的不能再吃了……您……已经不瘦了……”
她怯怯地看着华后。
华后顺着她的眼光,低头看向自己已经有了些微赘肉的腰部,心中一痛。入宫时盈盈一握的小蛮腰早已不见了踪影,不知何时,腰间似乎重了很多,每次坐下来,就似围了一条腰带……那是日渐增长的赘肉啊。
对她而言,赘肉向来与烦恼同行。入宫后的她,真的有如此不快么?
是啊,怎能快活?虽然有昭明帝的宠爱,但每天见一次陆子衿,无疑是一种折磨。而担心事发的忧虑一直萦绕心头,也是去不掉的一块心病。这样的日子,怎能快活?
情啊,真的都是孽么?
她看着自己浅绿盈盈的罗裙,深深叹了一口气。站起身,研磨,拿起毛笔,蘸墨,挥毫: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又翌日,陆子衿照例来到乾清宫,本来以为那个宫女又会传那句话,不料宫女却递上一张纸:“陆大人,娘娘让奴婢转交给您的。”
陆子衿一愣,接过纸。他自然知道华后这几天不见自己,是生气自己当日的拂袖离去。但如今传一张纸,又是为何?
他狐疑地打开,只见雪白的素笺上写着一行清晰的墨字: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他一震。
是啊,她原本是个无忧的女子,遇见了自己,开始了一段孽缘,却终是牵来扯去斩不断,徒增挥之不去的烦恼……两年了,每日的忧虑,使人老吧。
他苦笑,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