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宁头往后看,梁锐言顺着她的视线,透过半降的车窗看见了梁恪言,他旋即露出一个笑:“哥!”
梁恪言点头以做回应。
柳絮宁视线随梁锐言的手而动,她捏住他的右手手腕:“你怎么又戴在右手了?”
左手寓意健康,吸纳福气,右手则寓意聚财。
梁锐言说:“你戴左手,我戴右手。你身体健康,我赚大钱给你花,完美。”
柳絮宁不由笑:“上学期挂了两门,毕业都难,还想赚大钱。”
她往前走,梁锐言又从后面贴上来:“瞧不起谁呢,补考肯定会过的。”
梁锐言习惯性去扯她辫子,今天却只抓到一个丸子头。柳絮宁仰头和他说话时习惯性把碎发勾到耳后。
花园别墅外的墙壁在今年年初重新修葺设计过,洁白无瑕,爬墙月季拢成的粉紫色层层叠叠,她和梁锐言站在门前。空气中,金色颗粒浮浮沉沉,氤氲得她的侧脸轮廓柔软,那笑容也生动勾人。
像极了所有青春电影中的序幕。
梁恪言收回视线。
·
走进家门,林姨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刚换上居家服的中年男人正好下楼,瞧见柳絮宁,朝她淡淡一笑,又看见梁锐言身上那件脏兮兮的短袖,免不了一番训斥。
眼前这人,就是梁安成。
五岁那年,江虹绫带她去少年宫学舞蹈,意外遇见了梁安成。
那一年,距离梁安成的发妻因病去世已经两年。要一个男人为他曾经深爱、如今死去的妻子守身如玉比登天还难。两年,足够赚来圈里的一句“深情”
。
他和江虹绫爱意复燃,迅速坠入爱河。好景不长,半年后江虹绫因病去世。梁安成起了收养柳絮宁的念头,碍于两人的年龄差没有到四十周岁,梁安成拜托父亲梁继衷和母亲许芳华收养柳絮宁,没有意外地被拒绝。
梁安成让柳絮宁安心,表示一纸薄薄户口不代表什么,他会承担起照顾柳絮宁长大的责任。
也是从那一天起,柳絮宁搬进了梁家。
初初搬至云湾园时,柳絮宁和梁锐言正是读小学的年纪。梁安成公司事务繁忙,常要应酬。这个年纪的孩子同处一个屋檐下总归是落人口舌,况且梁安成收养柳絮宁这事儿在圈子里早就惹起轩然大波。
梁安成喜欢先斩后奏,梁继衷更是将面子看的比天大,话既已放出,再不情愿也不好出尔反尔。
梁安成经常不在家,他出门前说的频率最高的一句话便是——恪言,锐言,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前者从来都以沉默面对这话,后者则连连点头应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家属于他们三个人。
十分钟后,梁恪言进门。他和梁安成简单打了个招呼后上楼。
饭点,林姨上来叫人吃饭。
难得碰上有四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柳絮宁的那点自在感陡然减少几分。她坐在梁锐言身边,一言不发地吃着饭。
期间,梁安成和梁恪言说着公司事宜。梁恪言本科学的艺术类,后来才修的商科,梁安成对他空降高层颇有微词,但这是梁继衷的决定,他不好多说。
梁恪言起先还应着,后面就没了听的心思。走神间,他看见梁锐言往柳絮宁的碗里不停地夹着荤菜。
柳絮宁小声嘀咕了句够了。
梁锐言全当没听见,依然往她碗里丢。
柳絮宁努努嘴,瞟了眼梁安成,他似乎没注意这边,于是将排骨丢回梁锐言碗里。
梁恪言和梁安成说话的兴致从来都不高,搭在餐桌上的手一动,筷子落到地上,他弯身去捡,眼皮一抬。
桌下,柳絮宁的膝盖和梁锐言的膝盖碰到了一起,两人暗暗较着劲儿。
柳絮宁力气没他大,于是故意卸力,膝盖往另一边挪了挪,伸直的小腿交叠,悠闲地晃着。脚背却不小心蹭到梁恪言的脚背,即使隔着毛绒绒的拖鞋鞋面,她还是一惊,两条小腿急速往后退,右脚拖鞋的边缘却被对方意外踩住。
脚趾不自觉蜷了一下,她下意识踩在自己的鞋面上。
不知所措间,梁恪言站起身。
梁安成:“林姨,帮恪言拿双干净的——”
“不用。”
梁恪言经过柳絮宁身后,看见她发红的耳后,“我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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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柳絮宁进房间,依稀记得柜子里还有最后一片药膏,她不高兴拆盒新的,可翻找半天无果,却找到了一张压箱底的合照。那是200x年清湖区少年宫舞蹈班学员的合影。
她生得漂亮清秀,站在第一排的中间。手指在照片上滑动,最后排第三个高出同龄人一截的男生,就是梁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