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无夜简单明了的两个字粗暴的甩了过来:“睡吧。”
前战
秋鹿山的孩子第二天到了约定时间都没来,昱横能猜到他们一定是回了清安村,刚放下心来,耳边就传来了营中一阵沸腾:“将军有令,所有人集合。”
几乎所有的人都群情激奋,似乎压抑了太长时间的激情,终于有了释放的机会,都在互相兴奋的交谈着。
昱横一回来,就一直和陈木忙着饭食,这时才收拾停当,刚放下碗,听到那声号令之后,就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无痕,出列!”
昱横一愣,不可置信的去问旁边的陈木:“老爷子,是有人在叫我吗?”
陈木眼底有了些许浑浊,他手里握着一把竹筷,掉了几根都没发现,催促道:“赶紧着吧。”
陈木把竹筷放到一边,推了一把昱横,传令官已经到了昱横近前:“无痕,韩将军有请。”
昱横站着没动,仇聚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一脸志得意满的幸灾乐祸:“无痕,怎么三请四请都请不动,难道是要晴将军来请你?”
昱横冷眼瞅着他,没吭声,头也不回的跟着传令官走了,在身后一众人或艳羡,或叹气的目光中离开,陈木这才看到掉在地上的筷子,弯着腰捡了起来。
仇聚还在原地,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郑重其事的对其他人道:“今天,我们要向临居城发起第一轮冲击,你们都好好看着,仗应该怎么打,现在还轮不到你们,但不是说明永远轮不上你们,既然来了,也当了兵,就是要上战场的,你们都是男人,都是妄加国的士兵,要为妄加国拼死一搏,做个妄加国的英雄,听懂了吗?”
他说着这话,似乎早就忘了他在临家城外的那副怂样,将众士兵推到前面,自己却留在最后面的就是他。
他忘了,好像其他人也忘了,有些人手中没有武器,有些人是刚拿到了一把尖刀,似乎都被他的豪言壮语所感动,几乎个个神色肃穆,目不斜视,一副想要和覆盆国来个殊死一战的傲然气魄。
昱竖靠着陈木,似懂非懂的问道:“爷爷,妄加国的英雄,是不是都要为国捐躯?”
陈木搂着昱竖的手有些发僵,他在这时想起了自家的婆娘,现在正安静的睡在家门口的土坡下,他不由的打了个激灵,半天才说:“不好说啊,到了时候或许应该吧。”
站在陈木右手的随勇轻轻的哼了一声,仇聚说的话他肯定不会茍同,但真到了两国交战的时候,他也不否认会有性命相搏的可能,随勇可不愿将自己的性命平白无故的丢在战场上,这也是他迫切想要武器的原因。
昱横直接被带到了韩广张的面前,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也没去看韩广张一眼。
韩广张骑在马上,稍稍弯下了腰,对着昱横扬了扬下巴:“我看你小子有些本事,给你一件盔甲,穿上它,跟我们一起打前锋。”
于是,昱横就这么半强迫的穿上了盔甲,手中还多了一支长枪,右手掂了掂,感觉还算趁手。
站在昱横旁边的人,一张四方脸,对这个新来的战友横了一眼,没有其他表情,只是淡淡的问道:“你打过仗吗?”
昱横也看向了他,这人个子不高,看着脸生,不认识,不过还是实话实说:“没有。”
他确实没有,他打过架,那也只是在北域,不算是闹着玩,算是比武切磋,虽然见过血,双方受了点轻伤,压根不能和打仗比,没有任何战场中的残忍。
矮个男人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抱着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那你等着吧,等着见血,等着开膛破肚。”
昱横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不知他为何要这么说,于是问道:“怎么,你遇到过?”
矮个男人冷哼一声,不屑道:“见得多了,都麻木了,也就是你们这些新兵蛋子,才会受到那些豪言壮语的蛊惑,做英雄?不做个冤死鬼就不错了。”
昱横只觉这个人很有意思,话也说得坦诚直率,他听得兴起,颇有兴致的问:“我们不是打仗吗,为国捐躯也是应该的。”
那人仰头看天,像是在仰望和怜悯苍生:“说的不错,我一直认为,要死大家一起死,大家都是出来打仗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过会看着吧,一旦开战,将军不是冲在前面,而是退到后面,他们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好像就不是命。”
昱横越发觉得这人有意思,往他这边凑了凑,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见昱横主动问起自己的名字,语气放缓了些:“刘天刚,你呢?”
昱横也几乎是脱口而出:“无痕。”
刘天刚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意味不明的上下打量了昱横一圈,言语不明的重复了一遍:“无痕?”
昱横觉得和这人一见如故,想着聊得更深一些:“刘兄,你刚才的那些话?”
没等他把话说完,刘天刚心领神会的接了话,只是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如今的妄加国已然腐朽成疾,朝廷贪墨成风,百姓流离失所,妄加国到了千疮百孔,暗无天日的程度,国之大厦将倾,岌岌可危。”
他顿了顿,左右扫视了一圈,见没人看向他们,接着道:“朝廷从上到下都在搜刮民脂民膏,无故开战去侵略覆盆国,倾全国之兵,陷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让百姓豁出命去替他们挡刀挡剑,他们有什么权利,凭什么要让百姓去做他们的挡箭牌,这样的朝廷,日暮途穷,倒行逆施,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