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无夜上前替跪着的清安村村民一一松绑,在这一惊一吓之后,大多数的人都全身瘫软的爬不起来。
只有几个人才跪着仰头看他们,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怯生生的问:“你们是来救我们的?”
或许还在无法相信自己被救,这些人脸上都是惊魂未定,昱横抬起另一只手,指着远处的那座山:“你们的孩子这些天都在山里,你们可以去找他们了。”
炎婆婆被林大娘搀扶到了洞口,她应该是听到了昱横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喊道:“小蚩。”
昱横愣了片刻,虽然知道炎婆婆眼盲,但他还是将手中滴血的刀背在身后,回身答道:“婆婆。”
林大娘扶着炎婆婆走了过来,炎婆婆却指着大槐树的方向:“我们去那里。”
看着婆婆靠近,昱横想要去扶,又见婆婆被林大娘扶着走远了,僵硬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又看到了洞口站着的村民,都用着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他们,随即开始交头接耳,声音很轻,加上声音太杂,饶是耳力非凡的昱横都听不太清。
晴无夜已经用手帕擦干净了手中尖刀,拉了拉昱横的胳膊:“走吧,我们该做的都做完了。”
昱横看着林大娘和炎婆婆是冲着大槐树而去,还不甘心,小声喊道:“婆婆。”
敌意
像是没听到昱横的喊声,炎婆婆没有一点想停下脚步的意思,在林大娘的搀扶下到了大槐树下,跪坐在两座坟头中间,她虽然眼盲,双目空洞的冲着前方,可眼里很快蓄满了泪水,似乎什么都知道了。
昱横这才悲伤的发现,炎婆婆早就知道炎爷爷走了,也知道炎蚩同样也不在了,心中五味杂陈,就在这时,他不知为何又听清了身后嗡嗡的说话声。
“小蚩就是被他们这些当兵的人杀害的,还有脸冒充小蚩,真不要脸。”
“他们是来救我们的。”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之时似乎没什么底气。
“看着像,但谁知道他们真正的用意,装腔作势的过来笼络人心,就是因为他们这些当兵的,清安村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现在是村不像村,家不像家。”
“我家的猪都被他们宰了,家里的粮食也都被他们抢走了,回去什么东西都没了。”
“我家的羊也是,耕地的牛他们都不放过,就连挂在房梁上的一块咸肉也给顺走了,唉,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你们知道吗,田里刚种下去的庄稼都不知被他们祸害成了什么样?赶紧回去看看吧。”
“我要找我家娃,都不知道这么多天他是怎么过得?听那人说话,应该是还活着,谢天谢地!我的儿子,他可是三代单传。”
“那人说了,是在秋鹿山上,那得赶紧着去啊。”
那人就在昱横前面没多远,只见他身体一晃,眼看着将要摔倒,昱横快走几步正要去扶,却被身边的人眼疾手快的抢先扶起,扶他的人身体也有些发虚,勉为其难的扶着人,目光冷冷的瞥了昱横一眼,强行拉着那人一起走了。
昱横想到不远处的五具尸体,不知道是哪一家子的,可是在场的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主动提起这五个被杀死的人。
稍微有些体力的人,经过那十几具尸体的时候,狠狠地留下了一个又一个不共戴天的脚印,却还是没有敢往另外一处看,那边正是放置五具尸体的地方。
昱横就感觉自己像是个被公审的犯人,芒刺在背的站在众人面前,没有人来感激他们,就连一句敷衍的感谢都没有,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纷纷的投来了不可言说的恨意。
期间,晴无夜拉了拉他:“走吧,我们该走了。”
昱横站着没有动,小声嗫嚅,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们是在恨我们吗?”
晴无夜像是在劝慰,又像是在否定,温言道:“没有。”
昱横没说话。
晴无夜陪着昱横留到了最后,再次走了那条小路,踩过硌脚的石块,到了拴马的那户人家。
这户人家是一对夫妻,他们正愁着要去找自己的孩子,也没顾得上去看院子里凭空拴了一匹白马,两人正说着话,先是妻子说:“老金家的两个孩子,还有老马家的三个孩子。”
话音未落,就被丈夫穷凶极恶的打断:“别提了,他们不死,就是我们死。”
“杨阿生,那也是活生生的五条人命啊。”
妻子明显不忍,声音都有些发抖。
“那又如何,谁叫他们是妄加国人。”
杨阿生似乎被妻子的这句话给激怒了,一拳重重的砸在了树干上,砸的树枝摇曳,树叶纷纷掉落。
妻子瞥了一眼开着的栅栏门,加了十分谨慎,压低声音道:“哼,我看不见得,村长早年就和这两家不睦,妄加国人又不是就他们两家,怎么单单把他们五个人给推出去了。”
“婆娘见识,你别管了,这两家当家的都不在了,就剩这五个娃,再说了,他们是妄加国人,妄加国人就该死,让他们自相残杀,我们看着才解气。”
丈夫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看丈夫脸色不悦,再说下去指定那暴脾气就要发作,杨妻讷讷的闭上了嘴,又一次朝栅栏门看去,
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杨妻见到昱横和晴无夜走近,顿时瞪大了眼睛,语无伦次的说不出一个字来,丈夫见她这般,转过身,也看到昱晴二人,神色戒备的问:“你们是要干嘛?”
昱横本就心中忐忑,在杨阿生严厉责问下。只觉有些手足无措,木然的站在原地,张口结舌的看着杨家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