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冲她说狠话有什么意思。我倒觉得,她这般高傲的人居然肯去跟平民百姓弯腰,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
阿初实话实说,秦星儿一直营造自己高贵脱俗的人设,琴棋书画都要做到第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连试探书院各人都是跟班出手,如今肯下凡去慰问对她来说也算是突破了。
“你可别被她骗了。”
临安瞪大了眼,气鼓鼓的样子分外娇俏。她忍了忍,扯着阿初的手臂坐过去,小声地道,“她可阴险了。姝儿出事后,就是她不经意地说舜华命格不好,亲近的人都没好下场,也是她故意挑拨周燕燕的,我曾听她跟周燕燕说起我哥哥……反正,真不是我污蔑她,她就不是好的,阿初,你信我嘛。”
阿初是真的没料到临安跟秦二会有这些内情,想了想,她问了个问题,“舜华跟顾思衡……顾先生很熟吗?”
临安微愕,不是在说秦二的阴险吗?怎么忽然说起舜华跟顾先生?她点点头,老实地道,“顾家主母是淑宁姑姑的手帕交,她逝后,姑姑常关照顾先生兄弟俩,后来舜华启蒙,我们上书房,都是顾先生带着我们的。”
“啊……难怪……有点可惜。”
阿初没头没脑地感叹道。
“哎呀,你有没有听重点,我是说……”
“知道了知道了,我跟她又没交集,你才要留意好吧。”
“我说,你们……聊完了没?”
轻轻柔柔的女嗓从讲台传来,女夫子拍了拍手中的戒尺,“临安郡主是打算换个位置吗?还是说我的课,你们都不想听了?”
阿初两人连忙起身鞠躬,各归各位,顺便丢一记眼刀给不管她们的林染。林染默默捂脸,不是她不管她们,实在是她的位置是夫子进来的路口,她也来不及啊。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苏笙怯怯地扭头,对上一双没情绪的墨黑大眼,捏着书页的手指动了动,默默地把头转回来。过了一会,那种被凝视的感觉还在,苏笙再次扭头,鼓起勇气轻声问,“阿初姐姐,你在看什么?”
“没有啊,看书呗。”
支着下巴的阿初轻声回道。
书也不在她脸上啊……苏笙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有点不自在地问道,“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啊,挺好看的。”
阿初纹风不动,大眼仿佛没有焦距般直视前方。
“那……”
苏笙是真的忍不住了,今天从早上琴技课,到用膳,下午的骑射课,一直被室友光明正大地盯着,熬到现在已是她的极限。弃械投降这四个字是苏笙第一次切身处地地感受到的无奈,“你是有话要跟我说嘛?”
闻言阿初终于动了动,轻甩有点僵直的手臂,偏头好不友善地道,“妹妹……中秋出游了么?”
苏笙一惊,眼微微睁大,这反应基本就是承认了,她也从阿初了然的表情看到自己的反应,那个没字停在唇边说不出口。
阿初想起那天看到的身影,犹疑了一下,脸色露了个笑容,“你那是什么表情呀,我就是问这么一嘴,那晚有点混乱,我们都没去灯会,还想说不知道最后灯魁是谁。”
苏笙唇动了动,垂下眼帘,“这样啊……我也没留意,那晚我没去灯谜会,就在家里休息……”
顿了一下,苏笙意识到什么,连忙抬起头,“阿初姐姐,我真的没去灯会,我那晚一直在家的……是有什么原因的。我……”
“好了啦,我都懂的,没事,我就是想说若你也去了灯会,以你的才华,灯魁估计就收入囊中了。不过,这灯魁每年都有,当然没那么重要了。”
阿初掩口笑道。她在中秋之前是有邀请过苏笙一起的,但她说那晚有事没应。
中秋灯会是京中难得可以男女同行的活动,如果有意向议亲,很多人会趁此机会进行相看。就算不成,也不会被人说道。苏笙那晚大概率是去相看了,只是她否认出去过让阿初有点惊讶。
“我,我不是……那个,我那晚真的……”
苏笙吞吞吐吐地辩了一下,脸蛋慢慢染上红霞,最后竟低下头了。
阿初微异,若苏笙这般反应的话,莫非是婚事还没能对外人说?莫名地,阿初想起今早送临安来书院的人,怎么看都是一副深情守候的样子,难不成是她看错了?
可那晚她看到的,真的是苏笙啊,虽然打扮很不一样,但那张脸……而跟苏笙一起的,明明就是裴慕文啊,当时以为看错还多看了几眼。
“那个,笙笙你认识永宁伯府的……”
阿初知道不应该追问,但她实在疑惑。
苏笙懵然,不明所以地偏头,“永宁伯府?是每回都送临安郡主来的那位公子吗?我听说过他,但我家跟伯府没什么往来。”
“昂?”
阿初愣了一下,这个答案好像有点不对劲啊。“我记得之前他送临安来时,你好像挺关注他?”
苏笙蓦地脸红了,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那是,我看他的衣摆……好像在哪里见过才……”
看衣摆?阿初更懵了,她有研究别人穿着打扮的兴趣吗?
“我,我其实,就是梦见过差不多的图案,有点好奇……”
苏笙吶吶地道,声音越说越小,脸色也越发尴尬。
阿初只当是小姑娘不好意思,便干笑着转了话题,“是吗?哈哈,我倒没留意……不过我每次都觉得他身边有种奇特的香气,临安说他每日都为亡母上香,估计是混了些香火味,哈哈……”
在苏笙那湿漉漉的大眼攻击下,阿初也掰不了什么,匆匆便告辞去找林染,但半路被李夫子逮住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