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梧的小饭馆无声无息地开张了,本着低调的路线,既无鞭炮也无宣传,悄悄地在门侧挂上了一块【食】的招牌后就完事了。敷衍十足,甚至连个店名都没取。
开张的第一天,凉。
开张的第二天,很凉。
开张的第三天,非常凉。
饭馆大厅约百平米,正正好摆放着十二张朴素的木椅方桌,一桌四椅,共计四十八个位置。
整整齐齐如同小学课堂一般,在空旷大厅里一字排开,既无隔断,也无特殊位置。
此时的时梧,正瘫坐在饭厅正中央的位置上,桌上摆着瓜果,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淡定地嗑着瓜子。
而大厅之中,除了时梧一个人悠然自得外,空空如也、无人问津。
其实商铺的地理位置很好,今日平安街的客流量也很大,正可谓是个日进斗金的好地方。
然而几乎是每个抬脚进来,正欲光临的客人,不过进门寸许,顷刻间便方寸大乱。
下一秒皆是不约而同地捂鼻掩面而去,呕,什么味道?!
临走前,客人们还不忘一言难尽地瞟一眼这间屋子,这特么居然是个食铺?我呸!
客人要来,不管;客人要走,不拦。
时梧淡定地看他们来来去去,径直自顾自地去后厨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粉,顶着热辣辣的红艳汤底,低头嗦上一口,爽!
随即摇摇头感叹,这一届客人的质量不得行。
没错,这
个场景其实她早有预料。
那日睡意迷糊间,她恍惚做了决定,打算把小饭馆开起来。但是等她完全清醒过来,正式准备落实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心里又不是完全没有隐忧的。
过去在风祁酒家做厨的时候,日积月累的,尝过她手艺的客人可着实不少了。
虽然十年过去,加上扶苏城距离东海甚远,未必有人记得,但说下来这毕竟也始终是个不大不小的隐患。
万一呢?人生在世就怕这个万一。
墨菲定律非常牛逼,时刻狙击着每个报有侥幸心理的人,真要因此被顺藤摸瓜找上门来,她得去哪里哭。
时梧深深地皱起眉,思索着,她做菜习惯在调料上花心思,追求食物之间的搭配和口味平衡,难道要稍微手抖加重一点调料分量,抑或是烹饪的时候错开几分火候?
然而这个念头方起,毫不犹豫被她唾弃到天边,她呸!
虽然她不敢说自己对厨艺有多么高的追求,没那境界。但是真这么干,这也无疑是对自己庖厨生涯的一种侮辱。
既然不能够故意坏菜,又不能让人将其联想到自己身上,这该如何是好呢?
时梧冥思苦想半天,最后竟然真让她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有点损。
如果说她过去在风祁酒家做厨的时候,风格是类似佛跳墙一样,追求极致的香;反正如今她一个人无拘无束,又何妨剑走偏锋,取那极致的臭呢?
闻着臭、吃着
香的食物难道还少嘛,就算将来声名远播,抑或是有心人收集信息,谁又能想到这极与极的二者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时梧心思既定,便麻利地贯彻落实下去。
几个大菜整下来,整个屋子洋溢着难以言喻的味道,于是便有了这连续三天的宾客溃逃、门可罗雀。
不过么,她宁可任务做得慢些,哪怕开头艰难,但是得稳当,可不能翻车喽。
思绪回转,时梧坐落于大堂中央,咽了口口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眼前三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菜肴:螺蛳粉、臭豆腐、臭鳜鱼。
螺蛳粉软滑爽口的米粉浸润在红油之间,上面满满当当堆着酸笋、木耳、炸腐竹和一把鲜嫩绿油的小青菜,间或点缀着几颗圆滚滚的花生米。
等到吸上一口由螺蛳和八角、肉桂、辣椒等十数种香料熬制的汤底,风味独特,鲜、辣、香等等种种滋味一应俱全,棒!
再看那臭豆腐,呈规整的黑漆漆的酥皮脆壳方块,油光下点缀着青翠的葱花和鲜红的小米椒辣子酱,看上去分外诱人。
至于这臭鳜鱼,虽然闻起来颇为销魂,但是因其特殊的腌制方式,肉质醇厚,极易与骨分离,整鱼带红丝,稍稍过油煎至,其味鲜美无比。
时梧开饭前,淡定地在身上挂了四五块有着青壳绿龟裂纹路的石头,此物名叫净味石,价格么也不贵,10铜三个。
此物挂在身上能够避开气味,因为酒
家的大厨常日待于厨房,身上容易混杂气味,污染菜品的品质,故而发明了此物来帮助厨子在烹饪过程中不沾染味道。
在决定好这家小破饭馆要走的糟糕路线后,时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批发了一箱净味石。
闻依旧是能闻到这个销魂的味道,但是净味石能够保证她回到自己的小院后,身上干干净净。
这就是够了。
时梧吸吸鼻子,待久了哪里还闻得到味道,利索地撸袖子下筷,这些都是美食啊!
那些客人不识货,看来今天又是她自己独享的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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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下学宫,遵循旧历,逢五放假,每月共计三天假期。
因此每到初五、十五、廿五此三日,都是学子出游放风的高峰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