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祁伸出自己的手臂,折著回去,摸了摸那塊凸起的皮膚。
當初街道被轟炸,破碎不堪,需要大量資金重建,臨祁也參與了投資,這才修的有模有樣。
只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就算修好了,人與物,都不是當年的情景能夠媲美的。
他穿好衣服,從廚房端著飯菜,去了穆久的屋子。
穆久一聽著腳步聲就知道不是林媽來了。
臨祁有點彆扭的開了口,「林媽生病了,我來給你送飯。」
穆久面對誰都可以交談上幾句,唯獨對於他無話可說,或者是連說句話的權利都不願意施捨給他。
「今天沒傷到哪裡吧?」臨祁沒話找話,他也不敢坐在裡面的位置,只好蹲下身子跟他說。
因為裡面就兩個椅子,一個是穆久的,另一個就是管家平時坐的。
穆久喝了一口湯,雖然面上一副不想聽他講話的樣子,但在不經意間,連湯的溫度都沒察覺到高低,觸碰到舌尖就立馬燙著了。
他急忙的縮回舌頭,將勺子放回碗裡。
「我餵你好不好?」臨祁捉急,將身子更加彎了下來,雖然湊得很近,但還是不敢距離更近點。
「臨祁。。。。。。夠了。。。。。。」穆久木訥的,斷斷續續的說著。
「你以為,今天救了我,我就會感謝你。。。。嗎?」
那一刻萬物俱滅,對方那般不在意的語氣,就像是在走神時用手肘碰掉的玻璃杯,撞到的時候並沒有什麼感覺,等回過頭去清理的時候,才發現滿地狼藉。
對方宛若化為碎玻璃渣的字眼,星星點點般扎入臨祁的心臟,會留下傷,但也算不上疼。
「我不要你感謝我,那些都是我應該做的。」臨祁將吹溫的湯,重遞到穆久的面前,接著說道:「吃飯吧。」
穆久第一次在懷孕之後發火,他一把推掉了那碗湯,吼道:「我最討厭喝排骨玉米湯!」
臨祁不知道該怎麼去照顧好穆久的情緒,只能好聲好氣的附和著,「那就不喝,你想吃什麼呢?我讓廚子重做。。。。。不要生氣了。」
「好,嗎?」
越是這樣,穆久越覺得不真實,他哽咽著,「從前,你不是這樣對我的。」
臨祁頓了下,語塞。
「你的刀子呢,怎麼不見了,怎麼不捅我身上了?你的針管呢,怎麼不繼續往我身上打了。。。。。你的眥睚必報呢,你惡毒的報復呢?不是說要重蹈覆轍,折磨死我?」
「還是說,你在謀劃,更深的陰謀。」
穆久雖然看不清,但此刻他滿眼血紅,連眼尾的位置都染上了鏽色。
原來,每一句臨祁對他說過的狠話,傷人的話,他都懷恨在心。
這是這半年來,穆久第一次對他說這麼多的話,然而臨祁卻完全沒有任何關於「喜悅,開心」的情緒,只能感到陣陣的抽痛,貫徹全身。
風水輪流轉,終究還是會如期而至。
「穆久,我不求你原諒我,我不求你原諒我。」臨祁低聲下氣的喃喃道,一時語無倫次了起來,他又繼續用這樣卑微的口吻說道:「那你也往我身上刻字吧,在我身上做那樣的事情,我不會有任何的抱怨。」
語畢,他拿起自己身上隨身攜帶的刀子,往穆久的手上塞去,然後握向了自己的方向,「你看不見,我自己來。。。。。。」
第69章幸福為何如履薄冰
穆久眼眶朦朧成血淋淋的一片,猩紅欲滴的液體,順著那鋒利的刀尖滾落而下,啪嗒啪嗒的掉落在地。
「臨祁,你真是太賤了。」亘久之後,穆久偏過頭,才咬牙切齒,不甘心地咒罵了這麼一句。
他將自己困在對方滾燙掌心的手,快地抽離了出來。
生怕下一秒,自己顫慄的手指,就會在對方面前破功。
讓他看出自己,有了除了漠不關心以外的任何情緒。
哪怕只是一點點而已。
嗙鐺一下,刀子從鬆開脫離的手掌心滑落,掉了下來,伴隨著清脆的響聲後,隨之是濺起的血灘。
「你現在感覺舒服多了嘛,可以吃飯了嗎?」臨祁凝著眸,不動聲色地掏出自己口袋裡的手帕,往胸口的位置抹去,白淨的布上滿是殷紅的血,染了一大片。
一身鐵骨錚錚,風生水起,最終只落得個情難自衷的落魄模樣,甘拜下風,為損敗的愛變得一塌塗地。
他若無其事的將布又重塞了回去,直到穆久聞到那一股血稠味,才止不住嘔吐了起來,他冰冷的吐了個字眼,「滾。」
臨祁往後面的位置退去,他無奈道:「好,我滾。」
等他背身離開的時候,穆久才垂頭喪氣地低頭看著地板,緊蹙的眉頭染滿寂寥,落寞的惆悵。
在門即將關上閥門時,他從喉腔咧開一抹虛弱的氣音,「你當初的對不起,是說給我肚子裡,那個你的孩子的吧。」
穆久知道,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早有預兆,處心積慮。
「你怕我,殺了他。」
臨祁指尖微微顫慄,剛剛觸摸到刺骨的門框上,還來不及做出任何返程的弧度,身後不遠處的人,又開了口,「我希望,到時候你說到做到。如果我沒得到想要的自由,就算這個孩子出生了,我也會親手將他殺死。不管是掐死也好,用刀子捅死也好,或者拋屍荒野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