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腿处光洁黎嫩的皮肤的对比下,大腿被炸裂的弹片伤得不成样子。
血肉模糊。
手术刀切入皮肤,酒精擦拭过的镊子探入肉中。
蔺唯紧皱眉头,很痛苦的样子,却听不到她任何声音。
“疼了就叫。”
黎晚眯起眼睛。
“没疼到……那个程度……”
嗓音在抖,但声音很狠。
听到这句话,黎晚的手法倏然粗暴。刀口一转,镊子故意触到伤得最深的部位,像是在故意报複什麽,故意让她更疼。
蔺唯整个人一颤。
却仍然没有出声。
缝针直接刺入皮肤,化作一条小蛇,穿梭于血色的森林之间。黄色的药水混着紫色的血块,鲜红的肌肉渐渐闭合。
覆上敷料,垫上纱布。
触目惊心的伤口终于遮了下去,修长的腿看似重新完好无损。
那双绿眼睛的余光一直停留在年轻上尉的脸上。从冷峻到嘲讽,从嘲讽到失落,到最后,竟染上了一丝恐惧。
手术完毕。
黎晚摘下塑胶手套,扔到消毒盆中,手背沾了沾滑到颧骨的汗。她喘着气,坐到床边的小板凳上。
躺在病床上的蔺唯没有完全闭眼,灰色的眼珠向侧边瞥去。
“原来……你会出汗。”
报複一般,她竟有精力调侃回去。
哐。
手术箱被粗暴地合上,似恼羞成怒的洩愤。
黎晚瞪着眼睛,冷笑一声:“托你的福。万一你战死纳闽,世州就该问我们的罪了。”
“不会。”
蔺唯闭上眼,沉沉睡去。她连续忍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得以安宁。
沉睡的呼吸声很平稳,平静起伏的胸口让人暂时忘却了几公里外的战火。
黎晚将脸迈入双手,静默。
但只待了一瞬,她便从板凳上站起,走出营帐。
外面还有更多伤员。
第一场内战大获全胜。
后来蔺唯得知,她在混乱中準确毙命的其中一人是南赤联的爱德华·施朗中尉。
他是南赤联当政的大家族的直系血脉,联合军的核心人物。很魔幻,在第一场战争便丧了命。
谁也不会想到,一个世州军官在火熘弹的洗礼后,仍能忍着伤痛找到橡胶树后的伏击手。
“难怪世州会派蔺上尉来。”
两天后,护士换药时,一旁的黎晚冷冷地抽着烟。
通常情况下,烟味是呛人的;可在闷热的战火后,烟味若有若无,成了世界上最不呛人的气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