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突然得了两件宝贝,兴奋得不得了,琢磨着这玩意儿很贵,说不定要万把两银子也是可能的。他心想儿子去了一趟姑苏,回来好大的手笔啊,难不成……
胤禩看出了他心里的疑问,笑着说:“这不是我买的,是林姑爷让我转交给父亲您的。”
贾赦心下吃惊,这妹夫一向和贾政交好,和自己倒是不咸不淡的关系,怎么死前要送自己这么大一份礼?
胤禩对贾赦的疑惑心知肚明,却顾左右而言他,道:“父亲,您想不想搬回荣禧堂住?”
一句话石破天惊。
贾赦惊诧地用手指指着胤禩,半天才“唉”
地一声长叹了一口气,说:“谈何容易啊。这事情早就尘埃落定,咱们一旦搬出来了,就没可能回去。”
邢夫人亦是落了兴致,拿起帕子拭泪。
胤禩却说:“事在人为。儿子要是没有把握,绝不会叫父亲往井里跳。”
身为长子却被挤到偏院,一直以来都是贾赦心底的痛。只是,因为他当年,包括现在,依旧是行事荒唐,被贾母的几顶大帽子一扣,连开腔都开不了,何谈挑起头儿来闹?毕竟老母在那里镇着,孝道大过天呐。
现在,被儿子提及此事,煽起了贾赦的心劲,再一想到儿子此番病愈,跟变了个人似地,做事沉稳许多,弄来这许多的好东西不说,连凤姐儿那个泼辣货都被他收服了,隔三差五还会过来请安,说不定还真有什么特别的招数。
将二房拉下马?搬回荣禧堂?这些都是贾赦做梦都在想的事情啊,原以为这辈子都办不到了,现今居然有人主动提议,这个人还是最可以依靠的儿子,那还等什么呢?撮撮牙花子,上吧。
贾赦目光灼灼地看着儿子,被酒色侵蚀得几乎虚软的手臂此时有力地一挥,霸气地说:“说得好!老子早就想干倒他娘的二房了!”
胤禩微笑起来,说:“这个嘛,却是急不得的,估摸着至少半年一年的时间才能见效呢。”
贾赦心急地催他快说,连邢夫人都是面带钦佩之色,竖起耳朵仔细听,生怕错漏了一个字。
胤禩不徐不疾地说:“光是整一件事或是整一个人,都不足以整倒二房,咱们必须是各方面都超越他们才行。也不要老爷太太您们忙活什么,因为您们原本做得就挺好,只是不如二伯二婶婶会讨好老太太。我觉得吧,老爷呢,平常就和二伯一样装装样子,每天去衙门里溜达一趟,也不值什么,再说,老爷年纪大了,本来就该多活动活动筋骨,出去走走,听听外面的新鲜事,不是比窝在家里招老太太闲话的好?”
胤禩又转头看着邢夫人和言细语:“太太呢,也是一样,没事就去给老太太请个安,打个花胡哨,平时做点什么点心啊送点小礼物啊什么的尽尽孝心,钱您不用发愁,儿子给您想办法,绝不叫您为难。再然后呢,就是要在子孙辈上超越他们了。二房两个儿子,咱们这儿也是两个儿子,贾珠不在京城就不说了,宝玉如今虽然得宠,到底学业上不用功,而且风闻也不好,只不过是他占着出生的时候的一点子好彩头讨了老太太的欢心,可是,那些虚东西时长久不了,男儿有出息与否,还要看将来的仕途。我呢,不劳二老操心,自己知道努力,把过去荒废的东西都好好地拾回来。另外,就是琮哥儿,太太还要多精心照看着一些儿才好,也别在意什么嫡子庶子,横竖有了出息都是咱们这一脉的脸面不是?也是太太您的恩德。”
贾赦和邢夫人俱各点头称是。
胤禩又说:“二房那边有一项是咱们暂时都超越不了的。”
贾赦邢夫人都知道他说的是元妃,也有些沮丧,却听得胤禩接着说:“不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又是封妃又是圣恩准许省亲,不过,就儿子的一点小见识,那一位(贾元春)也许并不见得得宠。”
“哦?”
贾赦挑眉。
胤禩说:“真要是受宠,早就提上去了,怎么会二十多岁了才蒙圣宠?我没记错的话,她可是十五岁就进了宫。”
贾赦捻须,少顷,说:“那也不见得,皇上三宫六院呢,那么多妃嫔,哪能一下子就见着了?”
胤禩唇角浮出一丝淡笑,笃定地说:“受宠不受宠就看这次省亲就知道了。据说二太太叫那边府里的珍大爷将会芳园一带的空地都让了出来,就要大兴土木建什么省亲别墅,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别墅盖好了,又没人住,白瞎了一大笔钱。这个暂且不论,只说这个钱,该谁出?要我说,若是娘娘真的受宠的话,说不准皇帝自有许多法子来贴补,外面的人都知道,省亲什么的,银子钱花得跟淌海水一般,谁家有那些钱去买那个虚热闹?还不是将就皇家的银子往皇家身上使呢?如此说来,二房那边若是没拿到皇帝的赏赐,却是沦落到要自家掏腰包的地步,也便证实了儿子的话不是空穴来风,那一位(贾元春)不过是个虚名儿好听罢了。”
贾赦颔首不语。
胤禩说:“所以,省亲这个事,咱们一点都不要去搀和,也尽量不要出钱。横竖,有好处是他们的,咱们也沾不了什么光,没好处,咱们正好看笑话,出一口往日被他们压制的恶气。要是她们把这事情弄砸了,那就更好了,到时候咱们出面来料理,花点小钱就收买人心了。”
贾赦和邢夫人两个本来就是视财如命的主儿,听见胤禩叫他们不出钱,那是正中下怀啊,都点头如捣蒜,说:“那是啊,凭啥叫咱们出钱,咱们能落什么好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