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2月4日,农历己未,羊年。
正月初八,立春。
还有24天,县一中就开学了。
陈力自制了一个挂历,在2月28日(龙抬头)那个日子上,画了一个圈,做好了标注。
接下来一段日子,他得解决很多棘手的问题,比如说上学期间的学杂费、口粮、书本资料费和各种票证。
而且,还是五个人的生活费……
他自己的,常书兰的,常书月的,陈翠兰的,陈刚的,一个都不能少。
在陈力的怂恿下,大伯家的两个孩子,大姐翠兰,堂弟陈刚,都要去县一中念书了。
大姐翠兰比陈力大一岁,虚岁2o了,上过一年高一,后来就辍学回家当社员,给家里挣工分去了。
堂弟陈刚,本来就在县一中上学,高一,听说学习还不错,寒假回来,却说他想回家当社员,帮家里挣工分。
不要说陈力反对,就连大伯陈耀祖都不依,狠狠的揍了这小子一顿,让他滚去继续念书。
大伯的主意不错,就是要让儿子高中毕业后参军入伍。
用大伯的话说,他这儿子,平日闷声不响,下手狠,胆子大,是老陈家的种,也是个当兵吃粮的料。
上一辈子的陈刚,高中毕业后,参军入伍,也上过战场,负了一点轻伤;
不过这小子厉害,一路高升干到了团级,转业地方后混到了正处,算是老陈家这一支,最有出息的小辈。
对于大姐陈翠兰的上学问题,出了一点状况。
大伯好说,脾气又臭又硬,但思想很开明,在几个子女上学问题上,一向都很公平,无论女儿还是儿子,只要谁能念进去,就让念,累死累活他都愿意供着。
大伯母就不行了。
死脑筋,老顽固,重男轻女思想很严重,对翠兰、翠翠她们几个女子的上学念书,一直耿耿于怀,总想着让她们回家挣工分,好养活三个儿子。
甚至,为了减轻家庭负担,她老人家瞒着大伯,都给翠兰、翠翠问了好几个婆家……
陈力此举,多多少少的,有点自讨苦吃。
凭空多出两张口,还得想办法给大姐和堂弟交各种费用,一学期下来,最少得七八十块钱,可不是一个小缺口。
而最麻烦的,终究还是口粮和粮票,那玩意儿,不好搞啊。
陈力在一个小本本上写写画画,精打细算,现自己手里的8o块钱‘巨款’,根本就不够花。
“还得想些办法。”
他长吐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铅笔,一边喝大叶子茶,一边琢磨赚钱的门路。
常书兰看得心疼,忍不住开口:“陈力哥,我家里还有一些布票,有一张自行车票,要不,咱想办法倒换一些钱和粮票?”
陈力抬头,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家还有自行车票?”
这年月,各种物资极度匮乏,只能实施统购统销,利用各种票证,限制消费。
其中,手表,收音机,缝纫机,自行车等‘工业几大件’,可都属于紧俏货,有钱都买不到。
必须得有票!
这种情况,在苦水镇、红宁县一带,一直持续到1985年前后,才有所改变。
此外,陈力还知道,取消票证制度最迟的,并非偏远落后地区,反而是京城……1993年5月前后,京城的粮票、布票才彻底退出市场。
“我打听过,一张自行车票,票贩子收购价3o块,卖出去55块。”
常书兰得意的笑着,从一本数学书里,翻出一张自行车票:“给,拿去卖掉,可不就能解决一个人的口粮了!”
说实话,即便已然活过一辈子几十年,自行车票,陈力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
他接过‘自行车票’,仔细看过后才知道,所谓的自行车票,应该叫‘自行车购买券’。
购买券的正面,印刷了一个青绿色自行车图案,‘购买券’三个大字;正下方,还印了‘一九七七年’字样;票面上,盖了一个‘凤城商业处’的印章。
对了,还有编号……
“这张自行车购买券,有没有期限?”
陈力突然问道。